“子胥,不知你以为,朝中诸卿,寡人应以何人为使者,游说楚国较妥?” 阖闾很是迟疑。 他弑君篡位一年有余,早年便笼络了不少的人才! 但,游说楚国之事,干系重大,阖闾实在不敢向别人托付大事。 如此重担,谁可胜任? 伍子胥倒是可以,只不过他跟楚国有着血海深仇,内心抗拒,故而不能胜任。 “此番游说楚国,马虎不得。为求楚人以援兵,使者需是一位能言善辩,且德行高尚的智者……” 能言善辩,德行高尚? 看着眼前卖关子的伍子胥,阖闾心中一阵游移不定。 对于伍子胥口中的这一智者,阖闾思来想去,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人的身影—— 季札! “子胥,你说的可是季札?” “正是!” 伍子胥作揖道:“大王,公子札贤明博学,德才兼备,能说会道。” “其早年便代吴国多番出使晋、齐、鲁、卫等列国,大受好评,世人皆称季札为圣贤,是有上古遗风的君子贤士。” “若大王能让公子札出使郢都,定可马到功成!” 闻言,阖闾的心里很是为难。 为何? 因为对于季札,阖闾多多少少有些猜疑! 季札的贤德之名天下皆知。 不少人都将季札拿来跟吴国的开国先祖泰伯(吴太伯)相比较。 泰伯本是周太王的古公亶父长子,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父亲太王,有意传位于幼子季历。 季历,是为周文王姬昌之父,周武王姬发的祖父! 周太王一直为此事郁郁寡欢,泰伯于是将王位让出来,自己则以采药为名,逃到荒芜的荆蛮之地,建立吴国。 季札的境遇则更为传奇! 季札的父亲是吴王寿梦。 寿梦年老时,遇到跟老祖宗古公亶父一样头疼的问题! 寿梦有四个儿子:长子诸樊、次子余祭、三子夷昧、四子季札。 季札是寿梦四子中最知书达礼、仁爱贤明,因而深得寿梦的宠爱,寿梦想将王位传给季札,可是季札不肯接受! 于是寿梦临终前,把儿子们都叫到身边,并嘱咐长子诸樊,王位一定要兄终弟及,以便最后传到季札的手中,诸樊感泣而应! 老大诸樊薨前,欲立季札为王,但被辞让。 老二余祭与老三夷昧先后为吴王,本着兄终弟及的父命。 老三夷昧弥留之际,又将季札唤到病榻前,欲立他为吴王,但又被推辞! 不得已之下,季札退隐于山水之间,成日躬耕劳作,以表明他坚定的志节,才彻底打消了吴人的这个念头! 季札的厚德感动了吴国之人,他们如同众星拱月般,一心想要拥戴季札为国君。 季札的三次让国,更是被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夷昧之子吴王僚被阖闾弑杀,季札大悲,到吴王僚的墓前哭泣。 阖闾一直十分忌惮季札的名望,于是将他封在延陵,但季札始终都没有就封,因为阖闾猜疑之故,季札被留在吴都终日闲赋在家而不得志! “子胥,就劳烦你代寡人跑一趟,劝季札出使一下楚国。” 阖闾实在无颜面对季札! 伍子胥倒是十分的坦然自若,道:“何须如此麻烦?大王可直接下一道诏令,命公子札出使即可。” “以公子札的为人,断然不会拒绝!” “善。” 阖闾选择相信伍子胥。 “另外,还请大王派人加固城防,严防死守。大王之旧部已死伤过半,城中军民,可尽数差遣!” “臣唯恐人心难测,吴都之内,不少吏民都偏向于庆忌,以至将士在开战时临阵倒戈。” “是故,臣请大王开府库仓禀之钱粮,赏赐军士,以稳定军心,鼓励士气!” “好。” 阖闾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诚如伍子胥所言,人心叵测! 眼下,阖闾只能拿钱粮来收买士卒为自己卖命。 不然他可不敢保证,庆忌军攻城之日,是否会有人临阵倒戈,趁机闹事! …… 吴都城外。 戈矛如林,旌旗蔽空! 穿着绯红色战衣的庆忌军将士横城在旷野之上,大声嘶吼,响声震天动地。 庆忌就站于一辆戎车上,拄剑而立,眉宇之间一片神采飞扬! 吴都城,占地极广,四面城墙以夯土条砖打造,城墙高约三丈,外边围着一条潺潺流水的护城河。 八座城门高大厚实,此时紧紧关闭着。 庆忌军固然携带着不少的投石机、云梯、弩床之类的攻城器械,但若是想攻下这座固若金汤的吴都城,实非易事! 所以,对于这座城池,庆忌想智取而非强攻。 强攻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对于庆忌而言,似乎没有必要! “姬光,你这个弑君篡位之贼,既有谋逆的胆色,又怎地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来一战!” “城上的将士听着,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尔等这般助贼为虐,便不怕天谴乎?” “劝你等早早放下武器,立刻归降,我家公子当既往不咎,原谅尔等之过!” “姬光,你这缩头乌龟,无胆鼠辈,悖逆之贼!想我大吴历代君王皆仁德至善之人,为何出了你这等不仁不义,刻薄寡恩的不肖之徒……” 在庆忌的吩咐下,一众嗓门较大的士卒都站在城下,纷纷开口叫骂起来。 除了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