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鹿鸣所说的这番话,允常认为不无道理。 兵者,国之大事也,绝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越国起兵征讨阖闾,吴军又南下,横插一脚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少,越人的确会被庆忌当枪使,而且可能为之蒙受不小的损失! “那,寡人便不与吴国结盟,不接受吴王庆忌划归的南方四城?” 允常很是迟疑。 “这倒不是。” 鹿鸣摇摇头道:“大王,这送上门的便宜,如何不取?臣所虑者,是吴人之险恶用心。” “光靠一道盟书,恐怕无法约束吴国!” “大司寇何以教寡人?” 允常不得不问计于鹿鸣。 鹿鸣只是沉吟一声,便道:“大王,臣听闻季蔻公主,已经是及笄之年,且待字闺中?” “不错……” 允常微微颔首,旋即反应过来,一脸诧异的神色问道:“大司寇,你莫不是让寡人将季蔻嫁到吴国?” “正是。” 见到允常欲言又止的模样,鹿鸣果断垂手道:“大王明鉴!自古以来,盟约的作用远不及联姻,联姻是一种十分高明的政zhi手段。” “臣听说吴王庆忌不过弱冠之年,尚未婚配。” “季蔻公主此时嫁过去,可为吴王后,大王也可从中调派细作,随时策应,密切监视吴国的一举一动!” “彩!” 得知与吴国联姻所带来的好处之后,允常不禁两眼放光,大声叫好喝彩起来。 要知道,季蔻乃是允常的掌上明珠,唯一的一个女儿。 允常自小便十分宠爱季蔻,后者长大后,更生得妩媚动人,是越国都罕见的美人! 正所谓奇货可居。 在季蔻尚未及笄的时候,允常就筹划着该为她找一位怎样的夫君! 现在看来,季蔻嫁到吴国,成为庆忌的王后正当其时。 至少,这并不辱没季蔻的公主身份,还能促成吴越两国之间的盟好! 入夜之后,允常又在大殿与公卿大夫们热情的款待吴使伯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允常便对伯噽说起吴越两国联姻之事! 若季蔻只是作为侧夫人嫁到吴国还好,但这是王后,是国夫人,故而伯噽不能做主,但对于越王允常的盛情,也不好拒绝。 所以,伯噽只能再三推辞,说自己将派人回国禀告庆忌。 若庆忌答应,则吴越联姻之事可成! …… 此时,远在吴都的庆忌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在这个时代十分盛行的政zhi联姻当中。 庆忌正率领吴国的一众公卿大夫,在城门口迎接使楚归来的季札,以及两个吴国公子掩余、烛庸,及其身后的一千多名衣衫褴褛的将士。 值得一提的是,掩余和烛庸都是吴王僚之弟,庆忌的亲叔叔! 当年,吴王僚趁楚平王驾崩,国内动荡之时,兴兵伐楚。 二人率兵围攻楚国的潜邑,久攻不下,忽然听闻国内传回来消息,说是公子光(阖闾)派专诸刺杀吴王僚,已然弑君篡位。 掩余与烛庸大惊失色,想率军撤退,但后路已经被楚军截断。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一个逃亡徐国,一个逃亡钟吾国,寻求庇护! 盖因他们知道,以阖闾的性格,断然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所以就暂时安定下来,伺机而动。 当听说庆忌逃亡卫国,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准备讨伐阖闾以报父仇的时候,掩余和烛庸想去卫国投奔,但被楚人从中阻挠,不能成行。 一直到庆忌击败阖闾,君临吴国,并派遣季札使楚,要求楚国放人,他们这才得以返回自己的母国。 连带着一同逃亡的将士,都感到唏嘘不已! 要知道,徐国与钟吾国都是楚国的附庸,若楚国执意不肯放人,他们如之奈何? 幸好季札的面子足够大,再加上吴楚两国之间已经缔结盟约,重归于好,楚人倒是没有再难为他们。 “老臣季札(烛庸、掩余)参见大王!大王万年!” “不必多礼!” 庆忌下了车驾后,立即上前握住季札的双手,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道:“叔祖一路奔波,甚是辛劳。请上王车,寡人当为叔祖亲自御马驾车!” “大王,老臣怎敢……” “叔祖,请!” 庆忌不由分说,便将季札请上自己的专属车驾。 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掩余与烛庸的身上,甚是感慨。 “二位王叔,经年不见,不知你们一向可好?” 闻言,掩余与烛庸一时间,不禁触景生情,语带哽咽的道:“多谢大王惦念!今次若非大王,恐我等今生今世都将无法重返吴国,客死他乡!” “在徐国虽好,徐君对臣以礼相待,但臣无时无刻不想重归故乡,为先王报仇!” 言罢,掩余与烛庸这两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不由得眼含热泪,相拥而泣! “二位王叔,寡人迟早手刃姬光,为父报仇。寡人已经在大殿设下宴席,请你们回去梳洗一番,晚上即可入席。” “多谢大王!” 庆忌随即又站上车驾的前沿,扶着轼,面对着一千多名面有菜色的吴国将士,心中更是唏嘘不已。 这些将士身上没有一副完整的盔甲,一个个皆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衣衫褴褛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逃难的流民。 然而,他们的的确确是吴军,是追随掩余、烛庸二人入楚作战的将士! 虽然落魄于斯,但庆忌依旧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看得出任何的颓然之色。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