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铁甲兮,挎长剑……” 黑夫带头哼唱起来。 “披铁甲兮,挎长剑。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带吴钩兮,众袍泽。与子征战兮,人未老! “踏八荒兮,逐仇寇。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是大吴的战歌——《与子征战》! 早在庆忌的冠冕之礼前,就已经在军中推广,保证每一名将士都可以唱诵,并渐渐的在吴国各地风靡起来。 此刻,鸩兹城内,吴国的军民都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引吭高歌,充满浑厚大气的歌声瞬间穿透云层,响彻四野! 黑夫红着眼眶,唱诵着吴国的这首战歌,亦是悲歌。 每个吴国的军民身上,都弥散着一种悲怆的气息,但战意却逐渐高涨起来! 听到这种歌声的楚军主将沈尹戍,不禁心里咯噔一下,问左右道:“二三子谁知道, 这些吴人唱诵的是为哪首诗歌?” “末将不知。” 众将都纷纷摇头,不明所以。 沈尹戍自己都没听说过! 他曾在吴国待过不少年, 久居吴地, 但也从未听过这首充满悲壮肃杀之气的诗歌。 但, 沈尹戍心中不知为何,大感不妙。 只因为对面的吴军, 在这首不知名的诗歌激励之下,居然自身上迸发出了高昂的战意! 沈尹戍立即让人驱车上前,站在自己的戎车之上, 一脸严肃的冲着困兽犹斗的吴军将士大声喊道:“吴国的将士们,我,乃是楚国左司马,大将沈尹戍!” “二三子以寡敌众,在我八万楚军的围攻之下, 坚守鸩兹城整整十五日, 已经是世之壮举, 足以载入史册, 广为流传!” “二三子是为真正的勇士,本将敬佩你们!” 顿了顿, 沈尹戍又道:“然, 事已至此,二三子顽抗到底, 只能是徒增伤亡, 自找死路!” “尔等的父母妻儿,还在家中等候尔等平安归来,殷殷期盼!既如此, 二三子何不束手就擒,自行卸甲?” “本将保证, 凡归降者, 皆可既往不咎,战后放其返乡!” 沈尹戍所说的这番话, 让不少已经心存死志的吴军将士意动。 普天之下,没有人是不畏惧死亡的。 勇猛如黑夫,都无法直面死亡! 毕竟, 能活着谁想去死? 现在有了楚军主将沈尹戍的保证, 他们应该可以安然无恙。 要知道,进入大争之世以来, 列国彼此攻伐不休, 交战频频。 对于战俘,一般都有三种下场。 一种是贬为奴隶,一种是放归其国,还有一种则是就地正法! 后一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盖因春秋时代固然礼崩乐坏,但人心依旧是有底线的,道德素质并没有沦丧。 所以,哪怕是吴楚两国这般的世仇,都不会选择将战俘杀害,往往是将他们充当奴隶,为其劳役! 对于战争的规则,人们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遵守。 此时,黑夫看着动摇己方军心的沈尹戍,心中暗恨,旋即举起手中的青铜长戈,高呼道:“诸君,切勿自误!先人的英灵正在天上看着二三子!” “我等生是吴人,死为吴鬼!” “大吴国万年!大王万年!” “杀——” “嘭”的一声,黑夫将手中的长戈猛然插在地上,大声喊杀。 四周的吴国将士都被黑夫所展露出的这种大无畏气概感染到,纷纷冲上去,跟楚军战作一团。 垂死挣扎! 眼看着这些悍不畏死的吴军士卒厮杀的场面,沈尹戍不禁暗叹一声。 吴人血气方刚,不外如是! 即便这些吴国将士战死,弥留之际,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从楚军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何其悲壮! 吴国有这样的锐士,又如何能不强大? “噗嗤!” 黑夫再一次挺动长戈,挑飞了一名敌人,鲜血淋漓, 喷洒在他的脸上。 他的悍勇,足以让四周的楚军将士为之胆寒! 但, 黑夫个人的勇猛终究是有限的。 不多时,黑夫就身陷重围,大腿被一柄青铜剑砍伤,他却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再一次奋勇杀敌! “杀!” 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三名楚兵,黑夫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染血的长戈横扫过去。 他已经心存死志,所以能一往无前! 大王,若有来世,臣黑夫还愿追随大王! 红着眼睛的黑夫叱咤一声,浑身上下迸发出超绝的气力,竟在瞬间扫开三名楚兵的长矛,然后自己一一挥戈,将其毙杀! “这是何人?居然这般勇猛!” 正站在戎车之上观战的沈尹戍,被黑夫的这种彪悍武力值吓到了,不由得指着厮杀正酣的黑夫,询问左右。 “这……” 众将都不禁面面相觑。 右司马芈稽上前道:“上将军,据说吴王庆忌麾下有两大勇将,一名黑夫,一名孟贲,皆万人之敌也。” “孟贲为齐人,身高一丈有余,长鬓,力大无穷。” “而此人身高不过八尺,固勇猛也,以末将观之,他应该是吴将黑夫!” 沈尹戍微微颔首,叹道:“如此猛将,恨不能为我大楚国所有!” 话虽如此,但沈尹戍心里终究是不以为意的。 因为他知道,匹夫之勇是有限的,能在战场上杀敌,鼓舞士气,但碰上真正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