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城门口。 一袭葛布衣裳,打扮朴素的允常、勾践父子二人,正在望眼欲穿的看着城头的方向。 庆忌怎么还没来迎接? 无礼! 无礼之至! 勾践的心中很是不忿,恨得咬牙切齿,正欲发作,却被身边的允常握着手,示意他莫要焦躁,稍安勿躁。 此时,允常已经成了吴国的越侯,是庆忌的臣子,自然端不了架子。 他还是一国之君,但在庆忌的面前,只是一个与奴隶无异的臣子。 按照事先安排的流程,庆忌是要亲自出迎,以示对允常与越国的重视。 但是直到现在,日上三竿,允常与勾践在城门口白白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庆忌的身影! 负责把守城门的吴军将士,在没有得到庆忌的命令下,也不敢擅专,将允常父子二人放进去。 “典客,不知大王那边,何时才到?” 等的不耐烦的允常,不得不出声询问站在不远处的伯噽。 伯噽作为吴国的典客,专门负责邦交大事,所以是跟着庆忌出来迎接允常父子二人的。 不料庆忌不见人影,伯噽自己也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此时,听见允常发问,伯噽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应付似的回答道:“还请越侯稍等片刻,大王随后就到。” 又是稍等片刻? 允常的嘴角一抽,但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这般怠慢自己,难道是庆忌给自己的下马威? 屈辱! 欺人太甚! 允常暗暗的攥着拳头,脸上尽是一片阴霾。 这时,站在一侧的鹿鸣禁不住宽慰了允常几句,又上前,不着痕迹的往伯噽的手里塞了一块马蹄金。 伯噽会意,立马若无其事的掩着袖子收下。 鹿鸣这厮,显然比允常更会做人,能屈能伸,为人处世方面做得极好。 “典客,不知可否派人去催促一下大王?” “催促?我们做臣子的,哪里敢催促大王?不过,请鹿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知会大王一声,想来大王随后就到。” 随后就到! 鹿鸣亦是嘴角一抽,倍感无语。 而伯噽显然并不愿过于搭理他们,又自顾自的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之前因为受了越人重礼,为越人说话的事情,被庆忌敲打过,现在怎敢跟允常等人走的太近? 躲都来不及! 所以,伯噽只能跟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允常又上前问道:“典客,之前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开拔的大军。奇怪的是,他们是往西南方向开拔,而非班师耶?” 闻言,伯噽正眼都不瞧一下允常。 不得已,鹿鸣只能再次破财,将一块马蹄金塞到伯噽的袖子里。 恶贼! 奸佞小人! 看着伯噽活脱脱一副吸血鬼,贪婪的模样,允常心中不禁暗骂。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收了鹿鸣的好处后,伯噽又心不在焉的说道:“他们确不是班师的大军。不久前,我王下诏,令孙武为大将,伍子胥为副将,统军一万,攻灭姑蔑国。” “灭姑蔑国?” 一听这话,允常与鹿鸣都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 姑蔑国,原本可是越国的附庸国,小国寡民,举国上下也不过四万的人口。 这样的小国,庆忌居然要派出孙武、伍子胥为将,动辄万人的兵马攻灭? 要知道,吴军的战斗力可是极为强悍,上上下下都是披坚执锐的甲士,区区的姑蔑国,岂不是五千人就能攻灭的? 杀鸡焉用牛刀? 所以,允常的心中难免有些疑虑。 “不知典客可知晓大王灭姑蔑国之深意?” 允常想从伯噽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话,所以自顾自的塞了一块马蹄金过去。 这让允常心疼不已。 因为越国本就是不怎么富庶的国家,都城会稽都被吴军攻破,允常当时只能匆匆带走一些钱财,现在基本上都进了伯噽的囊中! 然而,伯噽却是没有接受允常的这块马蹄金,摇摇头道:“越侯,实不相瞒,大王之用意,谁人可以揣度?” “出兵伐姑蔑国,自是为灭其国也,何有其余深意!” 别说伯噽真的不知道,即便他知道,又怎么敢告诉允常? 伯噽是一个聪明人,做事张弛有度。 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伯噽一清二楚! 见到伯噽不松口,允常只能悻幸的走到一边,生着闷气。 此时的庆忌,又在做什么? 会稽王宫,偏殿内。 只见庆忌正在穿上华贵的帝王常服,好整以暇的束着腰带,一副惬意的模样。 打死允常都不敢相信,庆忌怠慢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在临幸女人? 当然,庆忌不是有意怠慢允常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大王,民妇来帮你穿衣。” 这时,趴在床榻上,精致的脸上红潮尚未消褪的妹姜,连忙站起身,想为庆忌穿衣。 庆忌却是按住了她,轻声道:“妹姜,不必麻烦。你且好生歇息,寡人去去就回。” “诺。” 妹姜缓缓的低下了头。 “妹姜,回到吴都后,寡人便册封你为宫中世妇,侍奉寡人,与夷光一起生活在王宫。如何?” “全凭大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