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范蠡与孙武三人,随后又离开金陵城,顺着官道,一路来到郊外的田野之上。 此时,正值稻谷收割的季节。 农夫们都拖家带口的,穿着短衣在田间地头收割着稻谷。 收割起来的稻谷,有条件的会使用耕牛拉着石碾,将谷子碾压出来。 实在没有耕牛的,则是只能用人力击打着一把又一把的稻谷,尽量将所有颗粒饱满的谷子打落下来。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对于每一粒谷子,农人都是十分重视的。 “大王,这又是一个丰收之年也!” 马车上,范蠡环顾四周,看着正在热火朝天的收割着稻谷的农夫,朝着庆忌躬身作揖道。 “善。” 庆忌微微颔首。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地里的收成好,这不仅利于农夫,也利于国家社稷。 从古到今,华夏都是农业社会,自然是十分注重以农为本的。 “大王,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正在亲自驾车的孙武回过头问道。 “长卿,是何问题?” “大王且看。这些收割的农人,老弱妇孺皆有,但罕见青壮年的身影……” 经过孙武的提醒,庆忌也察觉到。 田间地头之上,不论是两鬓斑白的老者,还是总角之年的孩童,或是穿着朴素衣裳的农妇都有,但是真正的青壮年劳动力,少之又少! 怎么回事? 庆忌眉头一皱,道:“我吴国而今内外皆无战事。国府又削减了常备军,优胜劣汰,按理说,民间健壮的青年人应该不少,何以如此?” 对于庆忌的这个问题,范蠡与孙武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庆忌随即让孙武停下马车,自顾自的来到一处田垄上。 那里,有一个老态龙钟,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在休憩。 “老丈。” 庆忌三人都朝着那个老人作了一揖。 老人顿感受宠若惊,忙起身回礼道:“君子,老汉有礼了。” 庆忌、范蠡与孙武这三人身上都穿着华贵的衣裳,腰佩青铜剑,看起来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出身的人。 所以老人不敢怠慢。 “老丈不必多礼,请坐。” “不知三位君子此来,所为者何?” “敢问老丈,今年地里的收成如何?” “回禀君子,今年地里大丰收,是丰收之年。” 老人的脸上堆满了笑意,道:“大王发明了曲辕犁,官府又租借耕牛,让我等农人得以开垦荒地,种植更多的稻谷。” “今年更得益于上苍庇佑,风调雨顺,无有旱涝之灾,所以地里的收成十分可观。” “善。” 庆忌所制定的一系列关于民生的国策,自然是有利于农民的。 曲辕犁的发展,更是极大的促进了吴国农民的生产力。 再加上,吴国各地的官府,又在庆忌的命令下,会向农人租借耕牛,以帮助他们开垦荒地,耕种更多的稻谷。 值得一提的是,庆忌当政时期的吴国,一向是鼓励农民开垦荒地的。 在一片荒地上,开垦五年,这片荒地的所有权就都归属于这一户农民。 当然,前提是不能抛荒,不然国家有权收回那一块土地! “老丈,既然田地里的收成如此可观,为何不见家中的青壮年来收割稻谷?你的儿子何在?” 庆忌扫了一眼,只见边上的一块田地上,有三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与一个中年农妇在挥汗如雨的收割稻谷。 唯独不见那三个少年的父亲,那农妇的丈夫! 按照庆忌原先定下的编户齐民的国策,一户人家不能有两个男性的青壮年劳动力。 即,儿子成年后,一户人家有年迈的老者,只能留下一个儿子作为主要劳动力,以继承父亲的家业。 其余的儿子则是要被单独分出去,成家立业。 这让吴国一时间增加了不少的户数,也带来了不少额外的财政收入。 因为人类天生都是有惰性的。 几个成年的儿子都有“患寡不患均”的心理,其中定然会有好吃懒做之人。 因为这偌大的家业,在父亲百年之后,自己能分到多少还不得而知。 既如此,自己又何必不辞辛苦的耕作,最后可能白白让自家兄弟占了便宜? 正是看出了这样的人性,庆忌才会提出“编户齐民”,让青壮年及早成家立室,然后划分田产。 对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也不可能不重视。 因为凡地里的收成所得,除了上缴国库的那一部分田租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毫无疑问,吴国编户齐民的政策,也进一步的刺激了农人生产的积极性。 而此时,庆忌之所以会问出老人的儿子何在,是因为不管怎样。 即便老人膝下的儿子战死也好,或者病死也罢,都会有继承的人。 再不济,叔伯兄弟那边也会过继一个给他! “君子,实不相瞒,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正在贩鱼。” “贩鱼?” “不错。” 老人苦笑着道:“不止是我儿子,村里不少的年轻后生,都在贩鱼,或者倒卖粮米、布匹等东西。” “那不是苦了你们吗?” “的确苦矣。” 老人摇摇头道:“这些年轻后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干了这么久的生意,却是收入微薄,还不能养活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