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 在一家酒肆中,形形色色的黎庶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谈天说地。 “哎,你听说了吗?” “吴国那边正在经历大变革。” 一名中年男子神神叨叨的道。 “吴国变革,与我卫人有何相干?” 一个年轻的士子很是不解的道。 “如何能不相干?据我所知,吴国可谓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不说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但就是公然废止井田制,开阡陌封疆,承认土地私有,民得买卖,普天之下,哪一国有这般变革?” “嘶!” 一听这话,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倍感震惊。 “这也就是说,日后农户自己的土地,可以自由买卖?” “不错!” “甚善!”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咕噜噜”的喝了一碗酒,然后大着舌头道:“我们卫国苦井田制久矣,也不知何时才能跟吴国一般,废止井田制,开阡陌封疆。” “哈哈哈哈!足下怕不是没有睡醒!” 那个中年人鄙夷的笑道:“卫侯的能耐,岂可及得上吴王?吴王七年之间,已经两度变法,国富民强,卫国却仍旧跟以前一般,墨守成规,国穷而不思变,岂可富强哉?” 卫国算不上是一个穷国,但国力的确不强,这是事实! “而且,我还听闻吴王已经广告于天下,凡入吴定居之人,不论出身,贵族也好,奴隶也罢,皆可赐田、予房及农具,免除徭役五年,耕作五年之后,田地皆可赐予其耕作之人!” “这还不止!” “我也曾听说过,吴国奖励耕战,若有耕种出众者,得赐布匹财物不说,还能免除一年至数年的徭役!” “这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议论纷纷,心中都已经衍生出了要投奔吴国的念头。 他们生活在卫国,固然谈不上水深火热,但碰上灾荒之年,或者兵荒马乱的时候,那是要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 而且吴国开出的条件的确是十分的诱人。 …… 楚国,郢都王宫。 年轻的楚王熊轸正在偏殿中,跟令尹囊瓦与左徒子西对席而坐。 看见子西递上来的奏疏后,熊轸不禁脸色一沉。 “吴王庆忌是疯了吗?竟然废止井田制,开阡陌封疆,把土地真的赐给那些贱民?而且还这般鼓励列国之民入吴定居谋生?” 熊轸一时间气抖冷! 子西叹气道:“大王,恕臣直言,庆忌干出的事情,在列国的国君看来,的确疯狂。然,不失为富国强民的上善之策!” “此话怎讲?” 熊轸有些不解。 “大王,井田制早已名存实亡,吴王废止井田制,开阡陌封疆,把土地真的赐给农民,不过是顺势而为,这能最大程度的激励农民耕种,进一步提高吴国的农业生产。” “可想而知,不出数年,吴国必将一跃成为天下粮食产量最高的国家。” 顿了顿,子西又道:“再者,吴国鼓励列国之民入吴定居,以此谋生,实为狼子野心!” “凡入吴定居之人,不论出身,贵族也好,奴隶也罢,皆可赐田、予房及农具,免除徭役五年,耕作五年之后,田地皆可赐予其耕作之人。” “这般利诱,天下列国之民,岂不趋之若鹜的入吴?臣听闻,我楚国边城,不少黎庶已经拖家带口的进入吴地,并得到吴人的妥善安置。” “此消彼长之下,大王不可不防。若长此以往,吴国之民定然更众,而楚国之民,甚至是吴国邻邦之民,将越发减少!” 闻言,熊轸不禁勃然大怒,道:“这些贱民!岂有此理!庆忌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遭到列国的讨伐吗?” 内卷到这种程度,吴国会被列国群起而攻之,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这显然不是楚人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子西沉吟片刻,道:“大王,当务之急,还是应尽快阻止国人大量逃亡吴地。” “如何阻止?难不成逃亡的国人,寡人要将他们一一治罪或杀死?” 熊轸很是不解。 这时,坐在对面的令尹囊瓦道:“大王,或可封锁此等消息,不让国人获悉吴国之变革。” “不妥!” 子西蹙眉道:“吴国的细作甚多,尤其是在我楚国境内,不说无孔不入,但也很难清剿他们。” “再者,吴人私底下也授意不少商贾流传吴国的这次变法改革,封锁消息,根本办不到!” 一听这话,囊瓦顿时大为不悦的道:“那不知,申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现在,我楚国应该即刻封锁边境,为防止国人逃亡吴地,应该将逃亡之人抓捕,一一治罪,以儆效尤!” “善!” 熊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这个时候,子西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已经是无奈之举。 但,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楚国的边军能防得住一时,防得了几年? 因势利导之下,楚国若是仍不思变革,必然造成更多的百姓逃到吴地。 而逃亡到吴地的楚人,并非是在故乡活不下去,只是想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已。 子西也想向楚王熊轸进言,效彷庆忌废止井田制,开阡陌封疆的国政,如法炮制。 但,子西这边刚刚一进言,恐怕要不了几天,子西不是身首异处,就会被迫丢官去职! 因为楚国的封君和老世族大臣们,是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极大的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