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哀公,周夷王早已在心里起了杀机,决定要杀鸡儆猴,让天下的诸侯们看看周天子的威风! 在前来参加会盟的众多诸侯中,有一位同样来自东方的纪国国君,也就是纪侯。 他猜透了周夷王的心思后,便乘机向夷王说了齐哀公的很多坏话。 因为纪国与齐国相邻,齐国的强大让纪国寝食难安,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这两国之间历史上也因为领土纷争经常兵戎相见。 当周懿王时,曾纳纪国宗室女为后妃,这夷王便是纪国女子所生。 纪侯也便是当今天子的的外家,成了新的贵戚,在zhen治风头上大有盖过旧后族齐国的势头。 周夷王发出通牒,要求齐君立即前往宗周参加会盟。 既然天子都下达了旨意,傲慢的齐哀公也就不好再推脱不去,这才拖拖拉拉地从遥远的营丘赶到镐京。 然而,令齐哀公吕不辰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入天子的朝堂,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震怒的夷王下令扔进大鼎中烹杀! 齐侯吕不辰死后,葬京师附近,谥法云:恭仁短折曰哀。 这个谥号用在齐侯的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的! 夷王烹杀哀公后,另立哀公的同父异母弟吕静为侯,是为胡公,并赏赐彤弓、彤失。 夷王烹哀公事件震惊了齐国,无异于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 为避免国内反对势力的冲击,继任者齐胡公被迫迁都薄姑。 而齐哀公之死,既是齐国历史上的大事,也是齐国历史上最不堪回首的往事,成为齐国百年来难以磨灭的隐痛! 在这场纷争之中,作为诸侯的齐国,不可能将矛头直指周天子,只能将一腔忿恨发泄到纪国头上。 以至于齐、纪二国成为世仇,直到齐哀公的后人齐顷公灭掉纪国,这场长达九世的国仇家恨才算彻底终结。 现在,齐侯杵臼竟然以齐杞九世之仇的往事来威胁伯噽,显然是想让吴国投鼠忌器。 好在庆忌也没有真的处死杵臼之意,要不然以齐国记仇的秉性,说不定真的会逮着吴国紧咬不放! “齐侯说笑矣。” 伯噽轻笑一声,说道:“齐侯若不签下这道国书,也不会落得如哀公一般的下场,或许桓公的结局,更适合齐侯。” “……” 杵臼的脸色有些发白。 吴人这是真的要饿死寡人吗? “齐侯何时想通,可以告知看守的士卒。另外……” 伯噽又将目光放在田乞的身上,摇头晃脑的道:“我王对田子甚是赏识,只可惜田子不识时务,不愿背弃齐侯,背弃齐国,为我吴国效力。” “若齐侯能忍痛割爱,规劝田子降吴,我王未尝不可放齐侯回去,或许沂水之地十五城,齐侯也不必给。” “两国弭兵,从此止戈为武也未尝不可!” 一听这话,杵臼有些疑惑的在田乞的身上看了看。 田乞价值十五座城邑? 怎么可能! 即便田乞再有才干,也不可能值得十五座城邑吧? 这多半是庆忌在敲诈自己。 杵臼瞬间就想通了! 庆忌的真实目的不会是齐国沂水之地的十五座城邑,因为割让这么多的城邑土地,即便杵臼能答应,齐国的臣民都不可能答应! 现在看来,庆忌的真正目的,应该就是田乞! 没想到庆忌这般看重田乞。 这倒是让杵臼没想到的。 “齐侯,告辞!” 撂下这句话,伯噽便带着那一队甲士离去,只留下杵臼、田乞这对君臣枯坐于院落中。 杵臼感慨莫名的道:“田卿,难为汝也!” “国君,臣惭愧。见国君身陷令圄,却无解救之法……” “都是那该死的庆忌!吴蛮子!寡人便不信,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寡人活活饿死!” “嘘,国君,慎言!” 田乞连忙道:“国君,以臣观之,庆忌乃虎狼之君,虽不是粗鄙无礼之人,却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说不定庆忌当真会使国君落得如桓公一般的下场……” 跟齐桓公一个下场? 杵臼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敢想象! 齐桓公是怎样的下场? 昔日,风烛残年的齐桓公病入膏肓,病榻上的他失去了一切指挥和决策之权,也完全断绝了信息来源。 他所宠信的易牙、竖刁等人早已封锁了宫庭大门,筑起高墙,假传桓公的命令,为宫廷政变做准备。 宫墙外,为争夺君位,诸公子指挥各自党羽拼死决战,国内乱成一团,没人顾及桓公的死活。 直到三个月后,桓公的尸体腐烂透了,蛆虫爬出宫门,国人才得知一代雄主早已殡天。 当上太子的无亏才对外宣布桓公的死讯,并将其父殡殓。 “田卿,依你看,寡人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杵臼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唯一能商量事情的,只有一个田乞。 只见田乞沉吟片刻,道:“国君,为今之计,吾君臣二人,只能期望庆忌尚未丧心病狂,会顾及齐国那边的压力,继而释放国君归于临淄。” “或者,国君也可将臣交出去……” “田卿,汝愿为庆忌效力乎?” 看见杵臼狐疑的目光,田乞当即一脸悲愤的道:“国君,忠臣不事二主!我田氏蒙受国恩,世代辅左齐侯,忠贞不二,焉有背齐投吴之理?” “若用我田乞一人,可换得国君安全返回临淄,重掌大权,则田乞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