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郢都。 大殿之上,楚王熊轸穿着一身冕服,头戴平天冠,在陛台上正襟危坐。 上百名楚国的公卿大夫,则是分坐于两侧,目不斜视,一副庄重的模样。 此时的熊轸,也还没有到亲政的年纪,所以太夫人孟嬴仍旧垂帘听政。 在真正的国家大事上,孟嬴能提出关键性的意见,甚至是能够力排众议,自己做主,行使着楚王应有的权力! 当然,孟嬴并不是那种贪婪于权势的女人,垂帘听政那么多年,经常善于听取朝臣们的谏言,并从善如流。 这就让孟嬴在楚国的名望极高! 只不过,孟嬴也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她最大的污点,莫过于不守妇道,跟吴王庆忌私通之下,还为其生下一个儿子。 但,这个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代的民风颇为开放,列国的太夫人也能养面首,而不必饱受深闺寂寞之苦,所以孟嬴只是放纵一下,楚人还是能容忍的。 “大王、国太,臣有事启奏!” 这时,令尹囊瓦手执牙笏,站起身道。 “卿有何事,请讲。” “臣昨日接到鸡父令奏报,说是定居吴地多年的公子胜,行刺庆忌事败,故逃奔到鸡父,请求我楚国庇护!” “甚么?” 一听这话,楚国的君臣顿时瞠目结舌,很是震惊。 “吴王庆忌竟然遭到了刺杀?” “只可惜未能成功,不然……哼,吴国必然生乱,届时对我楚国而言,便是天赐良机矣!” “是庆忌小儿命大,上苍助吴不助楚矣!” 对于庆忌遭到刺杀的事情,楚国的大臣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一样。 可惜的是没有成功! 这不免让他们有些遗憾。 众所周知,自庆忌继位以来,文治武功,以新法使吴国富强,对外又开疆拓土,灭姑蔑、越,东伐楚,北破诸侯,威服南北,拓土千余里! 可以说,庆忌在吴国的基础上,打下了又一个吴国的疆域! 扩张的势头,不可阻挡! 对于吴国而言,庆忌是一代雄主,不世出之名君。 但,对于列国而言,庆忌是不好招惹的狠角色。 尤其是楚国! 几场大战下来,楚国是屡屡损兵折将,丢城失地! 庆忌要是死于刺杀的话,楚国上下,定然是一片欢腾。 “令尹,这公子胜是何许人也?竟有这般大气魄?” 熊轸好奇的询问道。 要说天底下最痛恨庆忌的人,熊轸绝对称得上是一个。 庆忌这厮,臭不要脸,自继位以来屡屡攻略楚国的城邑土地,让楚国折损严重,国力大为下滑。 而且,熊轸被迫与吴国联姻,嫁了自己的妹子季芈畀我且不说,母亲孟嬴,也跟庆忌珠胎暗结…… 这让楚王熊轸如何能忍受? 他跟庆忌的关系也是十分混乱。 按照正常的关系,庆忌是熊轸的妹夫,但是,偏偏庆忌又跟孟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就相当于母亲改嫁,熊轸要称呼庆忌一声“假父”! “大王,关于公子胜,说来话长。” 囊瓦一捋胡须,叹息道:“按照辈分,公子胜还应称呼大王一声‘叔父’。” “噢?是我楚国的王族,何以流落至吴国?” 熊轸很是不解的问道。 这时,坐在屏风后边垂帘听政的孟嬴,俏脸禁不住一黑。 她已经猜出了公子胜的身份! 果不其然,只见囊瓦禀告道:“公子胜之父,乃是大王之兄长,先太子建。昔日先王与太子建不和,太子建于是出走宋国,又入郑,为郑人所害。” “于是公子胜与伍员一起逃奔吴国,迄今,已有十余年矣!” 听到这话,楚王熊轸的脸色颇为尴尬。 当年太子建逃亡的时候,熊轸还没有出生,所以不知道此事,实属正常。 而朝堂之上的大臣,绝大多数都是知情的人。 对于被奸臣暗害,被迫逃亡的太子建,他们心中是有些怜悯的。 爱屋及乌,这样的怜悯之心,也被群臣转嫁到了熊胜身上。 “二三子,今公子胜欲归楚,求我楚国庇护。二三子以为,楚国是否接纳?” 熊轸环视一周,询问道。 对于太子建、熊胜父子的那番遭遇,熊轸心里也是同情的。 而且他的大位已定,在楚王熊轸看来,熊胜根本没有跟他争夺王位的资格。 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大王,臣以为必须接纳公子胜归楚!” 令尹囊瓦正色道:“昔日先王听信佞臣费无极之谗言,逼走太子建,以至于太子建客死他乡,国人怜悯。” “而今,其子胜刺杀敌国君王事败,逃回楚国,大王若不接纳,岂非让天下人耻笑乎?” 闻言,群臣跟着站起身,声援囊瓦。 ”大王,令尹所言极是。” “胜为我楚国公子,且有胆魄刺王杀驾,足见胆识。胜若能为我楚国所用,何不为一大才耶?” “请大王接纳公子胜!” 囊瓦是接受过吴国贿赂的,所以能提出并支持迎回熊胜的主张。 当年,楚平王为了联秦制晋,促成太子熊建与秦国公主孟嬴联姻,派费无忌前往秦国迎亲。 费无极面对孟嬴绝世美丽,便劝好色的楚平王迎娶孟嬴,授太子少师。 他还不断离间楚平王和太子建的关系,嫉贤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