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夫,诈汝父滞吴,诓汝举家南下之策,皆是我伍子胥一人所为。” 伍子胥一脸沉痛的神色,仍旧长跪不起的道:“而今在下登门谢罪,只为求晏大夫父子原谅!” “卫尉所言过矣。” 晏圉连忙道:“我心中何曾责怪过卫尉?” “卫尉快快请起。” 但,不管晏圉如何劝说,伍子胥都没有站起身,背上的荆条也没有取下。 见到伍子胥这般固执的模样,晏圉只能叹了口气,又转头回到自己的府上规劝自己的父亲晏婴。 毕竟,伍子胥可是吴王庆忌的宠臣,一国之重臣,要是在他的府上出了什么事,晏圉可担待不起! 不过绝食抗议,自称是义不食吴米的晏婴,同样是一个犟驴脾气。 在得知伍子胥负荆请罪,冰天雪地上长跪不起的时候,晏婴虽有些迟疑,但是仍旧没有理睬伍子胥。 这个时候,三乘戎车驶来,在伍子胥的身后径直停下。 来到这里的人,正是吴王庆忌。 “大王……” “子胥,晏婴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晏婴是个老顽固,不会卖臣的面子,但是大王的面子,他一定会给。” 伍子胥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弧度,彷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一般。 伍子胥对于此事看得十分透彻。 晏婴这个人,机智过人,聪慧异常,他厌恶自己被伍子胥算计,导致家卷不得不逃奔吴国。 而晏婴之所以做出这种义不食吴米的事情,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舍不得一张老脸。 晚节不保! 所以,在这个时候庆忌和伍子胥必须要给晏婴一个天大的面子,使其脸上有光,让世人知道他晏婴仍旧是一个忠臣,是齐国的忠臣。 只不过,晏婴是迫于各种压力,以及伍子胥的算计,才不得不到吴国定居的。 对于晏婴的这种既要当biao子,又想立贞节牌坊的想法,伍子胥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考虑到庆忌的感受,为了避免自己的君主背负骂名,被千夫所指,伍子胥也是豁出去了。 “吴王(大王)。” 果真如伍子胥所料,庆忌亲至之后,晏婴、晏圉父子二人就连忙出来,到府门口,向着庆忌躬身作揖。 “晏子,晏卿,寡人今日登门造访,未成想竟见到此等事情。” 庆忌摇摇头道。 闻言,晏圉的脑子嗡嗡作响,随即就来到一边,为跪在地上的伍子胥解去荆条,并扶着他站起身。 对于这一切,伍子胥并没有拒绝。 因为晏婴能走出来,足以证明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吴王,晏婴生于齐地,而长于齐地,终其一生都在齐国,食齐粟米,而今居吴,食吴稻米而不习惯。” 晏婴坦言道:“请吴王见谅。放晏婴归于齐国,颐养天年,不知可否?” “晏子若欲归齐,寡人并无异议。” “当真?” “君无戏言。” 看见庆忌这般坦荡荡,而且表情不似作伪的模样,晏婴反倒是有些迟疑起来。 其实,庆忌对于晏婴是否能在吴国定居,为自己效力,根本不在意。 吴国现在是人才济济,其中不乏文种、范蠡、伍子胥等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出将入相都不在话下。 晏婴的确是一个治国之才没错,但终究老迈,年岁已高,到了真的要退休的年纪! 如此老朽,要之何用? 晏婴在吴国的用处,只能是被庆忌供奉起来,用来给吴人传道受业解惑,自己着书立说…… 此时,庆忌看着陷入陈默的晏婴,笑着道:“晏子,寡人听闻,晏子昔日使楚,为楚人屡屡刁难,不知是否?” “然也。” 晏婴点头道。 当年晏婴出使楚国,楚王三次侮辱晏婴,想显示楚国的威风,却被晏婴巧妙回击,维护了自己和齐国的尊严。 这件事情不但为天下人所传唱,后世都是脍炙人口的历史典故。 “晏子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寡人深以为然,如橘、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今番晏子入吴,当为淮北之枳,而入淮南,为枳耶?为橘耶?” 庆忌的这番话,可谓是意味深长的。 作为一个聪明人,老谋深算的晏婴自然能从中听得出奥妙。 “吴王,淮北之枳入淮南,自然还是枳,因为枳一时间改变不了内在。” “枳若根植于淮南,如何?” “长此以往,枳为橘也。” 晏婴好似顿悟了一般。 庆忌这是在以物喻人,提醒晏婴,晏氏一族已经迁入吴国,势必在这里落地生根,再折返齐国,先不说齐侯能否接纳。 已经收到好处的齐国各大家族,根本不可能让晏氏再回去。 就好似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般。 齐国的这块蛋糕就那么大,晏氏回去分割蛋糕,岂非是要损害各个家族的利益? “晏子,寡人欲任汝为稷下学宫的学宫之长,并授太傅,位比三公,帮寡人教导诸公子。不知道晏子可愿否?” “臣,谨遵王命。” 被庆忌这般“开导”的晏婴,终究是没有拒绝。 他不是一个迂腐不化之人,即便看重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做出什么蠢事。 之前晏婴是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现在则是不同。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齐国容不下晏婴,吴国却能让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