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经中行氏与智氏的反目,导致范氏、荀氏集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士鞅正酝酿着凑成新版的“三家联盟”。 于是,士鞅将目标锁定在尚未遭遇过任何大风大浪的赵鞅的身上。 士鞅对赵鞅软硬兼施,迫使赵鞅归附于范氏、中行氏麾下。 士鞅为了能够拉拢赵氏,鼓动中行寅将其姐嫁于馀子大夫赵胜,赵胜因其祖赵旃封于邯郸已经别为邯郸氏。 作为赵氏旁支,赵旃后代为赵氏世代镇守晋国的东方战略重镇——邯郸。 换言之,邯郸氏与赵氏本同属于一宗,但血亲上已逐步疏远,便成为士鞅的重点关照对象。当赵胜死后,赵胜与邯郸姬(本为姬姓,嫁于邯郸氏,姑且这么称呼)的儿子继承其父之位,担任邯郸大夫。 赵氏与邯郸氏的血缘进一步疏远,而邯郸氏因为这层裙带关系被中行氏、范氏进一步拉近。 聪慧过人的士鞅或许就这样通过邯郸作为杠杆,撬动了整个赵氏大宗跟着范氏、中行氏运作。 年轻的赵鞅明显缺乏政治眼光,在利益面前取舍的犹豫不决使得士鞅控制他时游刃有余。 当赵鞅明白过来这是士鞅为他设下的陷阱时,他已难以自拔! 这也在日后,为邯郸赵氏的造反,埋下了伏笔。 所以,庆忌根本不担心赵鞅效彷吴国的新政,在赵氏推行。 赵氏若是因此强大起来,反而会成为其他五卿的眼中钉,肉中刺。 届时一个混乱起来的晋国,无疑是庆忌最期望看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晋国的最强家族,是六卿当中的范氏。 士鞅贪婪之本性简直令人发指,在晋国霸权日益凋零的漫长过程中,士鞅“贡献”最大。 在对国内权益重新分配之后,范氏在士鞅的领导下一举跃居国内第一强卿。 因为晋国是当时最强大的诸侯,范氏自然成为全天下都为之侧目的强族! “赵上卿,不知在汝看来,我吴国的种种政策,可有不妥之处?” 庆忌微笑着问道。 “这……” 赵鞅颇为迟疑。 “赵上卿但说无妨。” 见到庆忌这般豁达,赵鞅这才躬身道:“吴侯,恕赵鞅直言,吴国之新政,甚好。然,有一点,赵鞅不敢赞同。” “请讲。” “夫天下皆以仁孝礼义治国,或以法为辅,吴国却反其道而行之,以重法治国,岂非本末倒置耶?” 赵鞅慨然道。 他是真的敢说! “赵上卿以为,今日之世,与上古之世,民风相比,如何?” “这……回禀吴侯,若以民风观之,上古之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有鸡鸣狗盗之事,人风淳朴而鲜有杀戮。” 顿了顿,赵鞅又道:“当今之世,列国虽有作奸犯科之徒,然人心仍在,以礼义教化尚可。似吴国这般重法,以峻法治国,难免国人多有怨言!” 庆忌则是摇摇头道:“赵上卿,法,古来有之。夏有禹刑,夏刑大辟二百,膑刑三百,宫刑五百,劓刑各千。” “商有汤刑,商朝之刑法严酷,有死刑、肉刑、流刑、徒刑等。” “周有《吕刑》,其中对犯人施行五种刑罚的规定长达三千条。” “昔日郑国执政子产‘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邓析又编订‘竹刑’,寡人听闻,晋国亦铸刑鼎,立成文法,赵上卿当年亦参与其中,不知是否?” “……” 赵鞅颇为尴尬。 他自己知道法治的好处,只是觉得吴国的刑法过于严苛。 当年,就在魏舒执政的第二年,士鞅决定钳制魏舒,抵制其再次“胡作非为”,于是士鞅拉拢荀寅、控制赵鞅导演一出千古闻名的“铸刑鼎”大戏。 他们将所搜集的镔铁480斤熔化,熔铸成鼎,将当年范宣子时代所制定的法度立于鼎上。 这是晋国历史上第一次将国家法律明文昭于天下,具有非常深刻的影响。 相当于以法律的形式宣布至少是在晋国“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时代已成为历史,成为过去。 这件事尚未完成,已在当时引起巨大的轰动,造成世人喋喋不休的议论的同时,也遭到了列国士大夫的强烈声讨。 因为,这是对周礼的一次巨大挑战、颠覆甚至是践踏。 士鞅是实际操控者,荀寅是执行者,而赵鞅似乎只是背黑锅的傻小子! 士鞅的老辣远非那时的赵鞅所比,其政治资历更使其望尘莫及。 铸刑鼎一事在晋国影响极其深远,标志着晋国执政官权威的严重下滑,国家离心力的加剧。 当晋侯不再是一国之重心,正卿尚且可取而代之。 如今正卿的权威也必须受到士鞅法律的监视与钳制,晋国的向心力受到更为严重的削弱。 最不幸的还是赵鞅,他为士鞅背黑锅,正在为他的年轻气盛付出代价,受到如此不白之冤至今也没有被平反。 后世的附会,以当代思想将“铸刑鼎”之壮举归“功”于赵鞅,表明其进步性——打肿脸充胖子! …… 奉天殿内。 庆忌穿着一身玄色冕服,头戴平天冠,高坐于陛台之上,正襟危坐,与群臣进行日常的大朝会。 按照庆忌所制定的规矩,若无意外,吴国的君臣将十天举行一次大朝会。 若有紧急的事情,可召开,遇上一些重大问题,则是三日一朝,或五日一朝。 “大王,臣有事启奏!” 这时,已经擢升为太宰的计然手持牙笏,站了出来。 “请讲。” “臣以为,我吴国应维护农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