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乞不愧是白公胜麾下的第一智囊,居然连“挟君王以令楚国”这种计策都想得出来。 白公胜适才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威望,还不足以君临楚国。 他要是敢于弑君篡位,等待他的不但是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各地的楚国封君定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白公胜未尝不可退而求其次,选择先成为楚国的令尹,架空楚王熊轸的权力,然后一步步积攒威望和势力。 直到羽翼丰满的时候,白公胜君临楚国,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毕竟白公胜的祖父是楚国先王楚平王,父亲是太子建,对楚王之位有着一定的继承权。 至于白公胜麾下的数万楚军将士,不会听从白公胜的号令。 但是,这并不妨碍白公胜伪造楚王的诏令,也就是矫诏来动用他们跟着自己造反。 底层的将士,不可能知道白公胜的野心,也不可能晓得这究竟是不是楚王的命令。 故而白公胜登高一呼,就能应者云集! 最后这些楚军将士即便是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跟着白公胜作乱,也是为时已晚。 他们只能跟着白公胜一条道走到黑! 想清楚这些事情后,白公胜立马伪造一道楚王诏令,公之于众,声称要清君侧,铲除楚国的大奸臣令尹囊瓦,要将真正的权力还归于楚王熊轸。 于是,不明觉厉的楚军将士们都信以为真。 即便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都无法脱身! 三日后,白公胜率领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一千邑兵,以及勇士熊宜僚,进入郢都的楚王宫举行献俘礼。 石乞则是按兵不动,等着时候一到,就起兵杀入郢都,配合白公胜,彻底掌控整个郢都城! …… 楚王宫,太庙。 楚王熊轸穿着一袭玄色冕服,头戴平天冠,一手扶着自己的佩剑,亦步亦趋的走在御道之上,楚国的群臣都跟在熊轸的身后,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 “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悠久而沉重的号角声,白公胜已经率领自己的一千邑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亦步亦趋的进入到太庙之外的广场上。 熊轸身后的群臣见状,都不禁大为困惑。 为什么进入王宫,举行献俘礼的士卒,没有解除武装? 要知道,在太庙这种神圣而庄严的地方,除了楚王之外,其余人等佩戴武器,都是不祥征兆! 事先,楚国的公卿大夫们,可都没有听说白公胜所率领的队伍,并没有解除武装的! 与群臣有些惶恐的神色不同,立于陛台之上的楚王熊轸,显得颇为意气风发。 继位那么多年,熊轸可谓是没有多少权力可言,国事皆由孟嬴、子西和囊瓦把持。 但,熊轸现在亲政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已经为楚国打下大片疆土,一鸣惊人! 这难道不足以使熊轸骄傲? “臣右司马芈胜,参见大王!” 芈胜远远的就下了自己的戎车,然后率领熊宜僚等一众亲兵,上前朝着楚王熊轸抱拳作揖。 直到这时,熊轸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白公胜自己上前也就罢了,为何领着这么多士卒一起走上台阶? “芈胜!大胆!” 令尹囊瓦见状,忍不住皱着眉头,站出来冲着白公胜大声斥责道:“见到大王,何不卸下武器,退去士卒?” 白公胜闻言,却仍旧是冷着一张脸,一手握着腰间的青铜剑,亦步亦趋的踏上台阶。 跟在白公胜身后的一千邑兵,都是手持长矛,全副武装,看起来阵势十分的吓人! “熊宜僚!动手!” 随着白公胜的一声令下,站在身后那个膀大腰圆,面相很是凶恶的男人,熊宜僚立马举起手中的大铜锤,扔向囊瓦! “噗嗤!” 囊瓦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大铜锤砸成了肉饼,血肉模湖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板上。 喋血宫廷! “啊!” 包括楚王熊轸在内,在场的楚国大臣都忍不住惊叫一声,被吓得肝胆俱裂。 白公胜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跟在他身后的邑兵,随之将在场的楚国君臣团团围住,手中的长矛指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楚王熊轸看着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脸色一阵惨白,身子不自觉的发颤,差点没有被吓尿! 但,白公胜还在朝着熊轸这边走来,踏过了囊瓦那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跟楚王熊轸对视起来。 “芈……芈胜,汝这是要造反乎?” 熊轸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壮着胆子质问道。 白公胜却是轻笑一声,朝着熊轸抱拳道:“请大王见谅!” “臣此番所为,是为大王清君侧,铲除子常、子西、申包胥等一干奸臣乱党,还我楚国一片朗朗乾坤!” “臣多有冒犯,还请大王恕罪!” “……” 熊轸不是傻瓜,自然能看得出来,白公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此刻,熊轸的心里后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 他悔不该自作主张,引狼入室,让白公胜及其邑兵可以不解除武装,而进入王宫举行献俘礼。 现在这偌大的太庙宫殿,里里外外的都是大臣、宫女和寺人,除了熊轸本人,没有一个手持兵器! 也就是说,面对白公胜及其麾下全副武装的一千邑兵,他们便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见到熊轸陷入沉默,白公胜只是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又转过身,将目光放在陛台之下,已经被控制起来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