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季蔻的脸色有些复杂,吞吞吐吐的,终究是不敢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季蔻有什么难言之隐? 庆忌的心中颇为狐疑。 不过,这也让庆忌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丈夫,颇为失败。 毕竟连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王后,都不能跟他坦诚相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好在庆忌也不是那一种刻薄寡恩之人。 “王后,若有心事,可以跟寡人直说。” 庆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蔻。 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王后季蔲也是比较了解庆忌的。 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忌讳何在。 庆忌并不介意后宫干政。 像是季蔻、南子、贞姜等后妃偶尔为庆忌提出一些谏言,庆忌都会酌情采纳。 甚至是有自己一个人无法判断的政务,庆忌兴致一来,心血来潮的时候,都有可能会询问一下自己的枕边人。 这就是枕头风的作用。 只是真正的决定权,还握在庆忌的手中而已。 “大王……” 季蔻低头沉吟片刻,随后鼓起勇气,看着庆忌那宠溺的眼神,说道:“大王,臣妾听闻大王你在随地作战之时,曾给过孙武一个锦囊,不知道锦囊当中,所书为何?” “……” 季蔻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言罢,季蔻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埋在枕头上。 她也是害怕触怒庆忌。 不过,为了自己的孩子,季蔻这一回算是豁出去了! 见到季蔻这种宛如鹌鹑一般的模样,庆忌有些啼笑皆非。 他自始至终都打算跟季蔻、南子等后妃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相处。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在自己的后妃们面前,庆忌都没有发过脾气,一次都没有。 饶是如此,她们对于这样“平易近人”的庆忌,亦是又敬又畏。 “是伯噽告诉你的吧?” “臣妾是在无意中听说的。” 季蔻的眼神很是躲闪,根本不敢跟庆忌对视。 庆忌也能猜到,绝对是伯噽告诉季蔻有这一回事的。 毕竟,当时知道这个事情的,也就四个人。 以孙武、伍子胥的为人,必然会守口如瓶,不会去刻意的巴结季蔻。 伯噽则是不然。 伯噽很是看好嫡长子出身的公子恒,故而将此事透露给季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庆忌也并不介意让季蔻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一张纸条上,是一个‘鸿’字。” 庆忌直言不讳的道。 “……” 季蔻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懵住了。 庆忌的确是没有欺骗季蔻! “大王,为何?难道是臣妾,是恒儿不够好吗?” “非也。” 庆忌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寡人若是真的薨于随地,吴鸿是吴王之位最好的人选。” 他不过是一个庶子! 庶子! 贱婢所生的庶子! 季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只不过,这番话她是不敢当着庆忌的面说出来的。 “恒儿虽是嫡长子,然质楚多年,对于其本性、能力,不但是寡人,群臣也不甚了解。” “因此能在危难之际,出任吴王之位的,非吴鸿莫属。” 闻言,季蔻的贝齿轻咬下唇,俏脸有些灰暗。 她知道庆忌说的没错。 在人望上,吴恒不输于吴鸿,只不过国难当头的情况下,吴恒要顺位继承,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吴国本土的老世族大臣,如申息、被离等人是支持吴鸿的。 这就是吴鸿所拥有的天然优势。 说到底,老世族仍旧是吴国的根基! 除非吴恒能展现出非凡的才干,让人信服,不然很难让老世族大臣真的支持他成为储君。 “大王,你能否告诉臣妾,诸公子中,大王究竟属意何人?” 季蔻很是疑惑。 听到这话,庆忌只是抚摸着季蔻的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轻笑一声道:“寡人不会轻易立储。” “古之立储,立嫡、立长、立贤,三者当中,寡人更属意立贤。” “然,分情况而论。” 庆忌的这番话,让季蔻顿时放下心来。 只要庆忌不是真的偏爱于吴鸿就好! “不知道大王期望自己的后继之君,是何等模样?” “雄主。” 庆忌只回答了两个字。 历史上秦国奋六世之余烈,方才廓清环宇,一统天下。 庆忌可能穷极一生,都无法做到天下迎来大一统。 所以,庆忌就不可避免的要为自己的后继之君考虑。 甚至于,庆忌要是活得足够长久,还能选定孙子一辈的储君。 好似永乐之于朱瞻基,康熙之于乾隆,隔代亲。 夹在中间的朱高炽、雍正能登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生了一个好儿子—— 好圣孙! …… 翌日。 奉天殿内,庆忌穿着一身玄色赤纹的冕服,头戴九旒的平天冠,脚踏软履,一手握着龙渊剑,亦步亦趋的在两名宫娥的簇拥下,登上陛台。 “大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