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一旦开了头,就像一辆奔驰的马车,没有谁能够轻易拦下来。 譬如,杀皇帝。 三国时期的曹髦,死之前皇帝和权臣还保持着表面的体面。 即使像汉献帝这种亡国之君,也得以在山阳公的位置上得了善终。 活的比他大舅哥曹丕都长。 曹髦之死,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此后南北朝一百六十多年时间里,皇帝越来越不值钱,比韭菜还不值钱,权臣们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前朝皇帝。 刘裕只是开了个头。 司马德文的死比起曹髦,显然没激起多大的水花。 杀皇帝一旦没有后患,收益是很高的。 这让很多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四年后,刘裕去世少帝刘义符继位,权臣徐羡之联合檀道济把刘义符赶下了皇帝为位,辅左刘裕三子刘义隆上位。 为了不让少帝有翻身的机会,徐羡之找了个由头杀了少帝。 刘义符的岳父就是被杀的晋恭帝司马德文。 此后在权臣心里,杀个皇帝,成了投资少收益高的优选项。 南北朝时,皇帝遂成高危职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成济杀高贵乡公,这一点星火让后世权臣看到,原来皇帝也是可以杀的…… 庆忌现在能杀熊轸吗? 能,只是没有必要。 庆忌完全可以养着熊轸,养着楚国的直系后裔。 等到吴国实现大一统的时候,杀不杀,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吴王,你知道吗?其实寡君一开始,是打算自杀殉国的,你可知晓,是什么事情,让寡君改变了主意?” 熊轸饶有兴致的问道。 “愿闻其详。” “呵呵,是你的两个儿子。” 熊轸轻笑一声,说道:“作为你的敌人,寡君也不得不承认,吴王诸公子,的确都很优秀!” “然,吴国的诸公子,尽皆是人中龙凤,吴王你应当如何取舍?” “立嫡?立长?立贤?” “……” 庆忌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熊轸,缓声道:“荆楚侯,这是寡人的家事,吴国的国事,不是你能非议的。” “抱歉。” 熊轸冷笑一声道:“吴王,寡君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事情……” “昨夜,就在纪南山之西,寡人亲眼所见,你的嫡长子吴恒,准备挥剑,杀了自己的异母兄吴鸿。” “若非寡君极力劝阻,怕是你的庶长子,已经惨死于吴恒剑下了!” 闻言,庆忌的童孔不禁勐地一缩。 真的吗? 确有其事? 庆忌不禁怀疑起来。 吴王庆忌,生性多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作为一个帝王,庆忌多疑的性格,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现在熊轸恰恰就要利用庆忌的这一性格,让他们父子相残,再不济也能离间一下庆忌与吴恒。 就算吴国日后不会上演父子相残,祸起萧墙的惨剧,至少熊轸也能恶心一下庆忌。 要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终有一日,是会生根发芽的。 庆忌意识到这一点,挥了挥手道:“熊轸,寡人与吴恒,岂是你可以离间的?” “你若是再敢非议,休怪寡人对你不客气。” 听到这话,熊轸只是莞尔一笑,慢悠悠的道:“吴王,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 “寡君就留着自己的这条命,看一看,吴国究竟是否会有嫡庶之争,祸起萧墙的内斗!” “……” 庆忌沉默了,没有说话。 实际上,庆忌同样是意识到,自己的诸公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尤其是已经年长的吴鸿、吴恒、吴繁、吴熙,他们即便是没有夺位之心,怕是身后之人,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他们…… 是时候,要考虑一下立储的事情了! …… 吴军在郢都休整三日后,又朝着楚军残余主力所在的荆山一带而去。 沉诸梁知道凭借荆山之险峻,无法抵御吴军的强大攻势,于是屯粮于鄢城,并收拢残兵败将,准备与吴军死战。 鄢城,在夏朝时为己国。 周王朝建立的时候,为罗、鄀鄢地。 后来,这一片地区被楚国吞并,划分为己阝、鄀、鄢邑。 鄢城的大致方位,沿着汉水,隔岸相望是邓,下游是卢、罗等城邑。 对于鄢城附近的城邑,吴军并没有选择攻取,而是集中一切优势力量,包围了鄢城。 此时,在鄢城之外的一处山丘上,庆忌在大司马孙武、御史大夫伍子胥、廷尉伯噽等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登高望远。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鄢城的一侧。 “要攻克鄢城,怕是不容易。” 庆忌摇摇头道:“寡人早就听闻,楚人打算以鄢城作为陪都,若有朝一日我吴军来袭,可为斡旋之地。” “此城,易守难攻,如之奈何?” 闻言,在场的孙武、伍子胥等将领,都不禁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范蠡想了一下,然后进言道:“大王,而今熊轸已经被我军所俘虏,大王何不让熊轸出面,游说楚军归降?” “不可能。” 庆忌摆了摆手道:“且不说熊轸会不会出面,即使出面,以他血性,怕是也都会号召楚军,与我吴军战至最后一人。” “再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