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芈稽失魂落魄的回到鄢城府衙,告知沉诸梁,吴军已经修建了百里长渠,随时都能水淹鄢城的时候,沉诸梁如何能不大惊失色? 于是,适才继位,成了新一任楚王的子西,便与沉诸梁、芈稽坐到一起商议。 子西一脸绝望的神色,惊魂未定的问道:“莫非……是天要亡我楚国乎?” “唉!” 芈稽叹息一声道:“大王,天意如此,如何忤逆?” “吴人所修建的百里长渠,顷刻间,便能将鄢城淹没,宛如江河一般。若我鄢城军民,负隅顽抗,怕是会为鱼虾所食,沦为浮尸……” “这是何等惨烈的境况?” 子西愤愤不平的攥着拳头道:“此举,有伤天和,难道庆忌就不怕遭天谴吗?” “大王,吴王怕不是在说笑。” 芈稽摇摇头道:“吴人,给了我楚人三日时间,撤离鄢城,若不撤离,吴军将即刻凿开河堤,水淹鄢城!” “……” 子西与沉诸梁都不禁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沉诸梁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莫非便是天意?” “大王,臣……宁死,也不愿归降于吴国。” “寡人也愿为大楚殉国!” 子西一脸坚毅的神色,旋即又是叹息道:“只是,难道要让鄢城的军民,为我们陪葬吗?” 闻言,沉诸梁摇摇头道:“大王或可打开城门,放任城内不愿死战的军民离去,然后我等,可为楚国……死战!” “善!” …… 翌日,子西便下达了自己作为楚王的最后一道诏令。 凡鄢城军民,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皆可离开鄢城,不必为楚国殉葬。 并且,子西还将吴军即将水淹鄢城的消息,告诉了所有的军民。 得知这个事情的鄢城军民,都被吓得肝胆俱裂。 在这种危急关头,又有多少人,会真正的为楚国陪葬? 留在鄢城,等着被大水淹死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更多的楚人,愿意为楚国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是窝囊的被大水吞没而死。 对于主动离开鄢城的楚人,吴军并没有经过多少的盘查,只要不携带武器,可以拖家带口的任意离开。 就这样,在两日后,吴军和楚军,在夷水河畔,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杀!” 抱着必死的决心,子西、沉诸梁、芈稽率领一万余人的楚国的军民,向对面的吴军方阵,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放箭!” “休休休!” 对于装备齐全的吴军而言,楚人这样的冲锋陷阵,无疑是在找死。 吴军的方阵当中,箭阵之处,随着庆忌的一声令下,瞬间万箭齐发! 强力的弩箭,密密麻麻的遍布半个天穹,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噗嗤!” “啊!” 犀利的弩箭,瞬间就穿透了一个又一个楚军将士的身躯。 血肉之躯! 只是,他们仍旧是不屈的冲了过去。 楚国,便是这样顽强不屈的国家! 他们用自己最后的顽强,捍卫住了楚人建国五百余年的尊严! 遥想当年,熊绎带领国人开始了“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 楚人初居丹阳,只是弹丸之地。 其后,即以此为立足点,向南推进,发展成为雄踞南方的泱泱大国…… 这其中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只有楚国的先祖自己知晓! “杀!” 庆忌决定,给楚人的这一曲“悲歌”,加上句号。 随着庆忌的一声令下,早就严阵以待的吴军锐士,就都步步推进,宛如山岳一般,朝着对面宛如潮水一般杀来的敌人走去。 这支楚国最后的残军,已经是乌合之众。 只不过他们的勇气,值得所有人钦佩! “唰!” “噗嗤!” 刀光剑影之间,血肉飞溅。 每一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袍泽,楚人前赴后继的冲上去,哪怕是胸口被长矛刺穿,都抱住了吴军士卒的躯体,一口咬在了敌人的脖子上。 “啊!” 那个吴军士卒惨叫了一声,被活生生的咬下了一块肉! 更有一部分楚军士卒,不顾身上的伤痕,一把扑过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边的袍泽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面对楚人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所有的吴军将士都大受震撼。 惊恐之余,在战鼓声的督促下,他们也都会硬着头皮冲上去,斩杀自己的敌人,毫不留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噗!” “啊!” 楚国的左司马芈稽,立于戎车之上奋勇杀敌,却也深陷敌阵,被两柄长戈击中,硬生生的被拖拽下来。 “唰!” 跟在后边的吴军锐士,一剑刺穿了芈稽的心脏…… 芈稽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永远的倒在了这一片深沉的土地上。 “为了大楚!杀!” 沉诸梁见到芈稽战死后,没有悲伤,没有哀悼,而是继续下达了进攻的号令。 这已经不是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事,而是楚人的尊严之战! 红着眼睛的楚人,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即便是不能长久,只是这样的士气,这样的战斗力,也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