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是否在赵国驻军,让赵国成为吴国一个附庸国的事情,庆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而且跟孙武、范蠡、伍子胥等肱股之臣商议过的。 合适吗? 不适合。 因为,这个时候赵鞅在六晋,以及赵国的势力,实在是过于庞大,而且盘根错节,让人难以辨别出敌我! 若是庆忌非要在赵国驻军,没有一两万人马,无法确保邯郸稷的君位不失,无法稳固赵国的政权。 一两万人马,这在庆忌看来是得不偿失的。 即便庆忌可以使赵国出钱出粮,为吴国养着这些兵马,也是划不来! 再者说,庆忌并不需要支配赵国,让赵国成为吴国的附庸国。 “赵君,有中行国与范国帮助你,难道你还畏惧于一个赵鞅?” 庆忌喝了一口酒爵中的美酒后,意味深长的笑道。 闻言,邯郸稷尴尬的笑了笑。 的确! 邯郸氏与范氏、中行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赵稷的父亲赵午是中行寅的外甥,中行寅又与士吉射是亲家,他们都与赵鞅不睦。 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未必会真的出兵相助…… 赵稷叹气道:“大王,范君、中行君固然会帮助寡君,帮助赵国。然,赵鞅那边,韩不信与魏侈,还是很有可能跟赵鞅同气连枝。” “智君那边,态度暧昧,寡君实在是害怕,有朝一日赵鞅在邯郸发动叛乱,诸侯鞭长莫及……” “若寡君一死,大王岂非要迫于无奈,承认赵鞅弑君篡位之事实?” 闻言,庆忌眯着眼睛,似乎是沉思片刻后,缓声道:“赵君切勿忧虑。办法,寡人已经替你想好了。” “哦,愿闻其详!” 赵稷不禁两眼放光。 “让我吴国驻军于邯郸,未尝不可。然,赵鞅一日不除,就始终会为患于赵国,赵君要以小博大,赵鞅不倒,便不能成事,赵君便无法成为真正的国君!” 闻言,赵稷点了点头,问道:“大王是说……让寡君除掉赵鞅?” “正是。” 庆忌微微一笑道:“赵君,寡人对你,可谓是寄予了厚望!” “眼下,寡人还在成周,吴军的主力,还在绛城一线。” “若日后吴军主力返回本土,赵君你便将再无机会。” “……” 对此,赵稷是深以为然的。 其实他这一次来,正是要征得庆忌的认可,征得庆忌的帮助。 赵稷与赵鞅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现在二人之间,又存在夺位之争! 赵稷是何不能将赵鞅除之而后快的,却又顾及到吴国的反应,以及天下诸侯的反应。 再者说,在新生的赵国当中,赵稷只有邯郸氏的封地,其余赵氏封地,都是赵鞅的。 赵鞅在位日久,深得人心,这是赵稷远远不及的。 在这个时候,赵稷岂能不想杀死赵鞅,以绝后患? 趁着庆忌还在成周,吴国的主力大军还在中原,即便赵鞅死后,赵鞅的残余势力奋起反抗,赵稷未尝不可凭借吴国强大的军事力量,来镇压叛乱…… 在这一点上,庆忌与赵稷,是不谋而合的。 这就是雄主与庸主最大的区别。 雄主高瞻远瞩,而庸主鼠目寸光。 帮助赵稷除掉赵鞅,及其残余势力,对吴国有什么好处? 现阶段的好处,可能没有。 吴国只能收获赵国的好感,以及一些物资上的进献。 但,庆忌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铲除掉赵鞅的这个心腹之患。 没有人比庆忌,更清楚赵鞅的可怕之处。 在赵鞅还没有做大,成为赵国的君主之前,庆忌自然是要将这一不稳定因素,扼杀于摇篮中。 而赵稷的能力,比起赵鞅,可谓是差远了! “赵君,你若要彻底掌握赵国的大权,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赵鞅,非死不可!” 庆忌眯着眼睛,澹澹的笑道:“明日,你可邀请赵鞅到自己的行辕中,借口商议国事。” “赵君可潜伏数十刀斧手于行辕之侧,摔爵为号,一举杀死赵鞅。” “赵鞅一死,其残余势力,赵氏的家臣必不敢妄动,即便他们敢于作乱,寡人也可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 这一切,庆忌可都是为赵稷谋划好了。 闻言,赵稷皱着眉头,有些忧虑的沉吟片刻后,说道:“大王,计是妙计。然,赵鞅如何能来?” “此人老奸巨猾,不乏耳目,恐怕会料到寡君将对他不利,不敢赴宴,届时赵鞅逃奔晋阳,如之奈何?” “再者说,寡君无端杀害赵鞅,怕会招致国人非议……” “……” 这赵稷,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庆忌心里深感无语。 不过,庆忌还是要为赵稷想一想办法,替他排忧解难的。 “赵君,赵鞅何敢不来赴宴?” 庆忌意味深长的道:“为防止赵鞅出逃,我吴军可与赵军包围赵鞅所在的营地。若赵鞅不赴宴,赵君何不能以此为借口,降罪于赵鞅叛乱,加以讨伐?” “再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鞅死后,赵君可以公布其罪行,为赵鞅扣上叛乱之罪也。” “善。” 赵稷总算是反应过来。 庆忌的这一计策,的确是妙计。 以军队包围赵鞅的营地,赵鞅要是不来赴宴,作为国君的邯郸稷,大可以发兵讨伐,以此为罪名,可谓是名正言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