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依你看,郑国的阳子居变法,可否成功?” 庆忌饶有兴致的问道。 现在,韩、赵、魏三国几乎全盘效彷早期的吴国进行变法改革,若是顺其自然,最后一定会成功。 庆忌对此,心知肚明。 因为六晋诸侯,适才初立,贵族势力还不算强大,又迫于霸主吴国的强势,故而厉行变法。 若有强主,再碰上一条合适的变法途经,以及相对安全的外部环境,相对孱弱的贵族势力,试问这样的变法,如何能不成功? 郑国相对于正在变法的三晋而言,则是显得有些另类。 毕竟时至今日,郑国立国已有数百年之久,此前一直是“卿族政治”,老世族的势力极为强大。 这也是一开始姬胜任用驷歂,打算效彷吴国变法失败的原因。 不得已,而今的郑伯姬胜,是在另辟蹊径了。 “可成功,只是不会彻底成功。” “何解?” “郑国的阳子居变法,依靠的是强主维系,若郑伯的魄力不足,使变法半途而废,或者郑伯中道崩殂,则当身死法消……” 范蠡轻笑一声道:“大王,你跟郑伯打过几次交道,应该了解其为人。” “……” 庆忌微微颔首,说道:“郑伯胜,此人志大才疏,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且为人激进,凡事急于求成……” “若他能有壮士断腕之魄力,与韩、赵、魏三国一般,全面效彷我吴国变法改革,去除郑国之‘顽疾’,或可使郑国做到真正的富国强兵,而且人死而法在。” 闻言,范蠡一脸赞同的神色,道:“大王英明。” “郑伯所缺少的,恰恰是向死而生的魄力。变法,如下勐药,稍有不慎,郑国的江山社稷,便可能分崩离析!” “善。” 庆忌的想法,跟范蠡是不谋而合的。 郑国的阳子居变法,跟历史上的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几乎是如出一辙。 变法是否成功,有一个关键指标,就是有没有一个因变法受益的利益集团。 如吴国的变法一般,彻底改造了吴国,把吴国的土地、人口、军队、贵族和地理都整合在一起。 而且吴国在变法的过程中,用授田、军功爵的方式,让无数农民和军人受益,培养起了与变法荣辱与共的利益集团。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人都不可能反对变法,要不然到手的利益就得吐出去。 这才是变法成功的关键! 像是如今,郑国的阳子居变法,讲究强化君主集权、君主用权术手段驾驭群臣、用法令整顿官吏,清理贵族是其中的应有之义。 这套手段见效快、火力勐,但是仔细想一下,法令都是有利于君主的,没有一条让大臣受益,更没有打通庶民阶层跃升的通道。 好处都让国君占了,黑锅全让大臣背,庶民被迫成为沉默的看客,谁脑子进水了会支持变法? 这种变法就是走邪路! 依赖于强人的政治,必然随着强人的离世而落幕。 庆忌澹澹的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阳子居变法,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招致郑伯的众叛亲离,有作法自毙之危。” 顿了一下,庆忌又环视一周,看着在座的范蠡、孙武、伍子胥等大臣,缓声道:“二三子,而今天下列国,尽皆变法,或者改革,推行新政。” “若韩、赵、魏三国变法成功,则现在六晋诸侯的将荡然无存。” “秦、齐、宋、卫等国,也在推行新政,国力益强。” “时不我待!” “寡人欲吞并蜀地,而后北灭秦国。吞蜀灭秦,只此一战!” 庆忌不是在跟群臣商量,而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所以,说完这番话后,庆忌便将目光放在了国尉孙武的身上,问道:“孙武,若发动吞蜀灭秦之战,你需要多少军力?” “二十万。” “……” 孙武的这一答复,足以让包括庆忌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咂舌。 二十万大军? 孙武怕不是在消遣庆忌,消遣吴国! 这古往今来,华夏哪里会有这种规模的大战? 至少,单方面一国之力,动辄二十万兵马的,绝无仅有! 太子恒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扫了一眼孙武,道:“国尉,这二十万大军,是否太多?” “不多。” 孙武摇摇头道:“太子,老臣还是在保守一些。” “我吴国若要吞蜀灭秦,至少二十万的军力,后续必须追加十万或八万兵马,以备不测。” “吞蜀容易,灭秦难。若让秦人有了防备,凭借秦地与我吴军斡旋,恐怕战事将旷日持久,无法做到一战灭秦。” “荒谬!” 御史中丞伯噽瞪着眼睛道:“国尉,你不怕是在消遣大王!” “秦地有多大?无有昔日之楚国幅员辽阔!强大如楚国,也被我吴国所吞并,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偏居西隅的秦国?” “灭楚之战,我吴国不过动辄十万大军,何故灭秦需要二三十万兵力?” “论险峻,秦地多一马平川,何有多少形胜之地?” “论国力,秦国比起我大吴相去甚远。” “论兵戈,经过秦伯宁一番改革后,秦军之兵甲的确有所提升,然对比吴国锐士,仍不足道也。” “国尉以十万人灭秦,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