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渭水之战的关键时刻,庆忌居然撤下百战百胜的孙武,将年纪轻轻的公子鸿换上去,岂不是很荒谬吗?餦 二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怎能交到一个并无多少带兵打仗经验的年轻人身上! 庆忌这分明是在误国误民! 虽说,公子鸿作为庆忌的庶长子,十四岁便入伍,而且屡立战功,常年跟在庆忌、孙武等人的身边,晓畅军事,熟读兵书战策。 但,这并不代表,公子鸿真的能肩负起如此重担。 举国精锐之师托付到他的手里,庆忌如何能真的放心? 难道,仅仅是因为孙武在渭水之战取不到进展,便要临阵换将吗? 孙武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寒。餦 包括帐中诸将,也是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对于孙武等人的疑惑,公子鸿只是一笑置之,道:“国尉,此一时,彼一时。” “父王与国尉你,的确有龙藏浦之盟,然而国尉率兵攻秦,半年有余,寸功未立,反而使我吴国损兵折将,消耗的粮秣辎重不可计数!” “国尉扪心自问一下,汝可对得起大王的厚望,对得起吴国的父老乎?” “……” 孙武沉默了。 灭秦的战事这般艰难,是孙武早有预料的,所以让庆忌做好心理准备。餦 未曾想,庆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认为他孙武作战不利,而且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刻的孙武,已经恨不能以死明志,向庆忌宣誓自己的忠心。 过了许久,孙武终于长叹一声,道:“也罢。公子,老夫即将返回金陵,向大王述职,前线这边,有一些事情,老夫需要向公子交代一二……” “不必。” 公子鸿摆了摆手道:“大王之命,是让国尉你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甚么?”餦 诸将都不禁瞪着眼睛,觉得庆忌这一次做得太过火。 孙武却是摇摇头,朝着公子鸿躬身作揖道:“如此,孙武告退。” “国尉!” 一众将领都在为孙武打抱不平。 然而,孙武却是转过了身,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中军大帐。 在不少将士的注视下,孙武登上了戎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护送下,踏上了返回金陵的道路。 但,孙武真的返回金陵了吗?餦 非也! 夜半三更的时候,公子鸿就在自己的寝帐中,见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 黑袍人揭下兜帽,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 此人,正是孙武! 看着孙武有些不解的目光,公子鸿连忙上前,向他躬身行礼道:“国尉,白日里多有得罪,还请你勿怪。” “这……公子,莫非大王还有密诏?” “正是。”餦 公子鸿掏出了另一道密诏,递给孙武过目,而后微微一笑道:“国尉,此乃大王之计策。我是名义上的上将军,而大军的实际指挥权,仍操于国尉你之手。” “现在知道此事之人,只有你、我、大王以及范蠡。” “这已经是军中,乃至整个吴国的最高机密。” “善!” 在看见密诏的内容后,孙武终于信服的微微颔首,心情这才舒缓开来。 公子鸿又道:“国尉,这段时间,便委屈你待在帷幄之中,静观其变了。” “求之不得。”餦 …… 时间进入吴王庆忌二十二年,即公元前492年,农历十月。 渭水一线,吴秦两国近五十万大军,还在对峙。 按理说,劳师远征,吴军的后勤补给压力太大,打持久战是扛不住的。 但,最先撑不住的,反而是秦国。 秦国境内,固然河流纵横,肥沃的土地不少,只是还有大量的土地尚未被开垦出来,秦人还过着跟戎狄一样,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 因此,秦国仓禀当中囤积的粮食根本不多。餦 开战不足两个月,秦国的大粮仓基本上就被消耗一空。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继位不久的秦伯嬴盘,便选择向国人加征粮食,这导致秦国的生产遭到极大的破坏。 虽然这是外敌入侵,社稷危如累卵的形势,但是秦人连最基本的口粮都得不到保证,还如何跟敌军作战? 嬴盘屡次加征粮食,更是导致民怨沸腾,原本一些跟他同仇敌忾的国人,都已经大量出逃,躲避到深山之中,以逃避沉重而危险的徭役…… 此时,在雍城的蕲年宫,穿着一袭朴素常服的嬴盘,坐在榻上,喝着碗里的米粥,吃着糠咽菜,碟子里的菜肴,见不到多少的肉腥。 嬴盘而今是能省则省了。 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以此来让秦国上行下效,以朴素之风,挤出一些口粮送往前线。餦 跟嬴盘坐在一起的,则是上大夫景阳。 景阳看着这般拮据的嬴盘,都不由得心中有愧,以袖掩面,发出了“呜呜”的抽噎声,眼角还带着泪花。 “景阳,你哭什么?” 嬴盘皱着眉头问道。 “国君,臣是在哭社稷。而今我秦国,真乃是多事之秋也。” 景阳叹气道:“国君以身作则,戒奢靡,行节俭之风,这的确是好事。” “只是国君为秦人的君主,一顿膳食这般朴素,跟普通的黎庶一样,可能还有所不如,这怎能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