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恒,下个月,寡人要出巡,周游大吴。” 庆忌看着跪倒在地板上的太子恒,缓声道:“寡人不在咸阳的时候,你当监国摄政,遇事不决,多与计然、文种、孔丘等大臣商议,从善如流,切勿一味地刚愎自用,不察纳忠言。” “儿臣,谨遵王命!” 太子恒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庆忌对太子恒的一番敲打。 作为储君,太子恒有监国摄政的资格。 但是,这无异于会增强太子恒的权势,难免使庆忌心生顾虑。 就在这时,中车府令胶滑上前,在庆忌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庆忌的眉头一皱,想了一下,便将目光放在了太子恒的身上,说道:“今日下午,督察御史颜回在回家路上,遭到了一伙人殴打,卧床不起。” “殴打国家大臣,这可是重罪。吴恒,你负责审理此桉,找出幕后主使者,定要严惩不贷!” “诺!” 太子恒当即答应下来。 庆忌又睥睨了一眼坐在公子鸿身边的公子繁,意味深长的道:“吴繁。” “儿臣在!” “这两日,你不得出府门一步。” “父王,为……” “此乃王命!” “诺!” 公子繁被吓得一激灵,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到底是谁让那伙人殴打的颜回? 答桉,是显而易见的。 公子繁! 原本,公子繁担任西域都护府大都护,位高权重,跟个土皇帝一样。 但是颜回向庆忌进言,让庆忌收回了公子繁的征兵权、征税权等等特权,怎能让公子繁不恼怒颜回的行为? 杀了颜回,公子繁不敢。 毕竟,这可是咸阳,庆忌的眼皮子底下。 更何况公子繁深明“大义”,知道颜回是栋梁之材,肱股之臣,所以不敢下杀手,只是打一顿出出气,未尝不可。 这不是乱来吗? 借此机会,庆忌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太子恒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兄弟。 是铁面无私,秉公执法,还是要包庇公子繁? …… 从之前庆忌和公子繁的神态中,太子恒已经能猜到,派人殴打颜回的,绝对是公子繁! 翌日,经过一番审问,以及明察暗访之后,太子恒这才确定,还真是公子繁派人干的! 太子恒回到东宫后,就派人将廷尉邓析、卫尉勾践、咸阳令卜子夏三人传召到自己的书房,商议事情。 “殴打朝廷的肱股之臣,这可是重罪!” 勾践阴恻恻的笑道:“太子,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公子繁。” “公子繁一向跟公子鸿走得近,疏远太子你。” “这一次是他气不过栽了。” “若秉公执法,公子繁不会是死罪,却一定会被罢免大都护之职,被大王训戒,甚至是剥夺功名!” “太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子切勿放过。” 一听这话,太子恒皱起了眉头,并未说话。 “太子,我认为,万万不可秉公执法,处罚公子繁。” 坐在一边的卜子夏摇摇头道:“这分明是大王对太子你的一番考验。” “为人君者,需赏罚分明,处事公允。大王可能是想看到太子你大公无私,按照律法处置公子繁。” “但,请太子切莫忘了。大王爱子心切,对公子繁颇为宠信。” “大王可能期望太子你能顾及兄弟手足之情,包庇公子繁。如此兄友弟恭,和睦相处,说不定正是大王最期望看到的局面。” 闻言,太子恒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父王真是用心良苦。” “毕竟上意难测,父王究竟是想让我如何为之?” 这让太子恒倍感头疼。 帝王的心思,是最难揣摩的。 尤其是庆忌这种久居上位的一代雄主。 他的心思,更是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勾践进言道:“太子,以大王对你的信任。便是从重处罚公子繁又如何?” “公子繁是罪有应得,即便大王事后有所不快,也不会因此责怪太子你。” “不妥。” 卜子夏反驳道:“卫尉,你这不是在耽误太子吗?” “帝王之心难测。即便公子繁因罪,被剥夺功名,罢免了大都护职务,日后未必不会被大王重新启用。” “与其大费周章,引来公子繁的仇恨,太子还不如豁达一些,展露出君王应有的心胸,感化公子繁。” 听到这话,太子恒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在了邓析的身上,问道:“廷尉,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这是大王对你的一次考验,也是大王给你的一次机会。” 邓析笑了笑,说道:“太子若处事公允,刚正不阿,这固然是君王应有的一种品质。但是,太子切莫忘记,大王一般对诸公子都一视同仁,很是宠信。” “为人君者,也当具备豁达的心胸,容人之量。” “帝王之术,相信太子你已经学过不少,可融会贯通。” “大王可能想通过此事,让公子繁感激你,拥护你,使太子你的储君地位更加稳固。” 太子恒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 正是! 他可以通过这个事情,笼络公子繁,不至于使兄弟二人的关系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