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与文种,一个是大司马,一个是太宰。 一文一武,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到的事情也是不尽相同。 如眼下怎样成功灭掉中山国的事情。 伍子胥主张杀戮,而文种主张怀柔(感化)。 想当年,吴国发兵征辟百越、百濮之地,那是多么不易? 吴军将士当时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越人、濮人这些蛮夷,而是丛林里的瘴气,以及毒虫勐兽,稍有不慎,吴军士卒就可能染上疟疾,不治身亡。 而且,那个时候的吴军遭遇了骆越人的顽强抵抗,伍子胥主张使用三光政策,残酷的镇压了骆越人的叛乱。 这种战法的确是行之有效的,让骆越人畏惧吴国,畏惧吴军,不敢再轻易发动叛乱。 但是,吴国要在仇恨吴国之风盛行的骆越之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统治,很是困难。 一向是桀骜不驯,不服王化的骆越人多年来,还不时的闹起叛乱,让庆忌颇为头疼。 哪怕是时过境迁,过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骆越人还有躲在深山里,不肯归附吴国的。 这就是仇恨滋生出的一大苦果。 庆忌只能希望依靠时间来磨灭这种仇恨,让那些还躲在深山里,自力更生的骆越人,主动下山归顺到吴国治下了。 世外桃源? 不,就庆忌所知道的,躲在深山里生存的骆越人,日子过得相当惨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就跟原始人一样依靠狩猎为生。 他们生活的地方还随时随地都隐藏着危险,有性命之危。 即便如此,桀骜不驯的骆越人,也依旧不肯下山归附吴国…… 有骆越人这样的先例在,吴国君臣在对待如何征服中山人的事情上,不得不慎之又慎。 “太宰此言差矣。” 伍子胥眉头紧锁,道:“据老夫所知,中山国多崇山峻岭,便于隐蔽,不利于大军作战。那里的地形复杂,不是我吴军能在短时间内习惯的。” “中山国的前身是鲜虞戎,鲜虞戎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列国的心腹大患。” “一百多年前,鲜虞出击邢国,次年又征伐卫国,邢君出逃,卫君被杀。” “齐桓公联合宋、曹、邢、卫诸国的兵力挫败鲜虞,才将邢、卫两国从灭亡中挽救回来。” “几十年前,当时还是霸主的晋国曾派荀吴两次出兵,破鲜虞中人城,几乎灭了鲜虞。” “但,鲜虞人过了十年,主动出兵晋国平中,大败晋军,俘虏晋国勇士观虎,报了晋灭肥、鼓,占领中人城的一箭之仇。” 顿了一下,伍子胥语重心长的道:“鲜虞人建立中山国,已经有二十余年,国力益强,尤其是在军力上,不弱于昔日之韩魏两国的鼎盛时期。” “中山人本身又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国家,难以教化。” “太宰你主张以怀柔政策,试图感化中山人,老夫唯恐中山戎不吃你的这一套,反而恩将仇报,进一步坑害我吴军。” “这……” 文种闻言,欲言又止,不知道拿什么话语去回怼伍子胥。 这时,坐在一边的太子恒向庆忌进言道:“父王,儿臣以为,中山国虽不弱,现在却等同于亡国。” “他们几乎是主动放弃了城邑,逃到了大山中负隅顽抗。” “但是,城邑、乡村之间,仍有中山人定居。” “父王何不采取我大吴之前的惯用之法,移民戍边,或者是把中山人迁到南方?” 吴国移民戍边,或者是迁移不安分的黎庶到别的地方去,这种方法是屡试不爽的。 因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风俗习惯有所不同的外族人,作为移民的人,他们多半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譬如,庆忌当年就把不少秦国遗民迁到巴蜀之地,把不少楚国遗民迁到南方九郡。 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出什么幺蛾子。 还不等庆忌说话,伍子胥便反驳道:“不妥。” “太子,且不说这样的成本太高。中山人的主力仍在,一旦我吴国移民戍边,或者是把中山国人迁到别的地方去,一定会激起中山人的顽抗。” “这会造成中山人极度敌视我吴国,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 庆忌不得不承认,伍子胥的这种说法没错。 移民戍边也好,把人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也罢,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对方别无选择,再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动的服从吴国的安排。 现在,中山人的主力还没有被消灭掉,吴国就急不可耐的要迁移掉中山国人,岂不是会适得其反吗? 即便是吴国移民戍边,也会造成反效果。 中山人岂能容忍,自己的世代相传的土地被别人霸占了? 文种忽而道:“大王,臣有一个对策。” “请讲。” “我吴国的黑冰台之前在中山国安插了不少细作,能接触到中山国的一些权贵。大王何不让他们拉拢中山人的贵族,分化打击他们?” “善。” 庆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采取分化打击的方法,找出一些“鲜虞奸”跟吴国合作,效果可能较为缓慢,但绝对是行之有效的。 “吴恒,此事交给你去办。同时派人告知田穰苴,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大军切不可出城作战,更不能深入大山,让他静观其变。” “诺!” 太子恒答应了下来。 文种又问道:“大王,武安君在雁门关遭到了代军的顽强抵抗。若战事陷入拉锯,臣唯恐燕国以及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