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岳良的母亲望着李俞和张延林的目光狐疑。 “你们是什么人,良良的朋友吗?” “嗯,算是吧。”李俞将那箱金典递给严岳良的母亲,但后者却没有接,摇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良良用不到了,他从昨天就开始陷入昏迷了。”严岳良的母亲的脸色显得很是疲倦。 “嗯?可是刚刚我看到他的眼皮跳了下。”张延林道。 “医生说那只是无意识的生理反应,但是我相信良良还醒着,他还能听到我们说话,只是没法再睁开眼睛,所以我代他谢谢你们了。” “这样吗……”李俞示意张延林收起合同。 将那箱金典放在了床边,“那这牛奶您留着喝吧,您也要保重身体,岳良肯定也不希望您太难过了。” “没有,我只是看着他,就忍不住想起他小时候那一件件事情,想到他刚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他,他小小的样子……”严岳良的母亲擦着眼泪。 离开病房的时候张延林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甚至都忘了手头上的工作。 医院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压抑的地方,这里每天都在上演一出出生离死别,也不知道那些医生和护士的神经有多坚韧,才能一直工作在这样的环境里。 出门后张延林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迎面撞上了出来打水的柳昊。 柳昊见到两人神色一变,就要张嘴,但李俞已经拉着张延林向消防通道那边走去。 背后还能听到柳昊在那里破口大骂,引得不少护士和病人家属侧目。 李俞一直走到一楼的大厅才放慢了脚步。 张延林也借机喘了口气,然后问道,“下一个,下一个备用人选在哪里?” “没了。” “什么?” “柳长杰和严岳良,这俩是我在走廊上听他们的家属打电话,还有护士们聊天筛选出来的,剩下的要么还有比较久可活,要么就是进ICU了,那里我们也进不去。 “而且总是来医院也不是个办法,我们频繁进出不同的病房又跟柳昊起冲突,应该已经引起那些护士的注意了,再过去她们估计也该叫保安了,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回去后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张延林点了点头。 李俞又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考虑到路上的时间,基本上一上午都要搭进去,然而招募却没有什么进展。 但工作就是这样,有顺利的时候,当然也会遇到困难。 两人向着住院部大楼外走去,结果刚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等等……等等,别急着走啊。” 李俞闻言停下了脚步,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是虚弱,边走路还边咳嗽,吐出的痰被他用纸巾飞快包了起来,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在喊我们?”李俞问道。 “没错,就是你们。”男人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花了点时间才走到李俞和张延林的面前,随后自我介绍道,“牛先贵,Ⅳ期黑色素瘤,原发部位在肛门,所以我现在走路这样。” “倒也不用这么详细。”李俞伸手,和牛先贵握了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还真有。”牛先贵道,“我在严岳良的隔壁床,刚刚听到你们跟他说的那些话了,我想要报名。” 看得出他现在的身子很虚弱,才说了几句话,就又咳嗽了起来。 “PD1的副作用,”牛先贵解释道,“可惜这贵的要死的进口药也救不了我了。对了,合同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 李俞让张延林掏出打印好的劳动合同,递给了牛先贵,后者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一字一句看了好几遍,之后还问了李俞几个问题,比如双休教的戒律是什么。 问完后他也很爽快,“笔呢,给我根笔,我来签字。” “先别急,”李俞道,“还没请教牛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全栈。” “程序员?” “是啊,我从开始工作起就一直加班,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平时根本没时间享受,查出黑色素瘤已经是晚期了。”牛先贵咧嘴,自嘲道,“这下好了,赚到的钱可以拿来治病了。 “我现在在吃的药叫pd1,一支两万,我去新加坡找医生开的药,已经吃了一个疗程了,可惜我运气不好,没什么效果。” “这病恶化的很快,我见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家里比我有钱的多,从查出来到去世也就一个半月,我估摸着我也快了,既然没法活下去,那不如为死后做点准备。 “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一直在想投胎的事情,我对出身,家境,甚至性别什么的都没啥要求,唯一就是不想加班了,一天也不想加了。 “可我寻思了一圈,到现在也没想到啥不加班的行业,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你们两个出现了,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 “双休教是吧,戒律里就有一周休两天,这个好啊,我怎么没早点入教呢。” “我们严格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不在这边吸收信徒。”李俞道。 “可惜了,可惜了。”牛先贵一脸的惋惜,但他很快就又振作起精神,“我转生到另一个世界就能保证双休了是吧。” “没错,但是事先说好,那边的文明程度比较低,大概只有欧洲中世纪的水平,你在那边很难再享受到现代社会的各种便利,而且你也没法再回来了。” “我就是死在那里,从那里跳下去,也不会再回来加班了!”牛先贵情绪激动,“狗领导就知道用期权瞎画饼,谁他妈喜欢熬夜敲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