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德是一九四五年生人,今年七十八岁,早先是玻璃厂的一名普通锅炉工人,后来跟着表叔跑到深圳淘金,靠着倒卖玉米赚到了人生第一笔金。 这笔钱也让杨正德尝到了甜头,之后他想办法申请到了一张个人工商营业执照,但是干的事情却和上面的主营业务一点关系也没有,基本就是什么挣钱倒卖什么。 当时社会上有句俗语叫做“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说的是双轨制实施后,由于计划内价格和计划外价格的巨大差距,很多人将体制内的资源倒腾到体制外赚钱的事情。 杨正德就也是其中的一员,早早的就成为百万富翁,还开上了桑塔纳,回乡的时候风光无限。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就因为投机倒把罪被抓了起来,赚到的钱也全部被没收,杨正德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病倒了。 结果因为没钱治病还落下了病根,这是杨正德的人生第一次遭遇挫折,出狱后他回到家乡,承包了之前工作的那家玻璃厂,成为厂长。 杨正德接手前的玻璃厂几乎连年亏损,生产出的玻璃积压了不少,杨正德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帮助玻璃厂扭亏为盈,三年后盈利上千万,也让杨正德再次回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厄运很快又找上了杨正德,玻璃厂的红火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红,杨正德不但失去了厂长的位置,而且还因为莫须有的贪污受贿罪,再次入狱。 他的老婆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旧疾复发,没多久就病死了。而杨正德出狱后也离开了家乡,回到深圳,重新创办了一家新的玻璃厂。 不但销售额很快超越了老厂,而且还做起了国际生意,最终成为了如今的玻璃大王。 实际上李俞对杨正德这个名字也所耳闻,因为就如后者自己所说,他坚持捐款做慈善已经很多年了,相关的新闻也有不少。 就算其中只有一半是真的,他也真金白银的捐出去几十个亿了,显然并不只是为了作秀或者抵税。 杨正德和李俞讲完自己打算投入六十亿在西北建设一座现代化学校的事情,汽车也快到机场了。 杨正德道,“我刚刚一直在讲我自己的事情,李先生是不是都听烦了。” 李俞摇了摇头。“不会,杨老板的故事很精彩。” 杨正德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那不知道有没有达到让李先生帮我投胎的标准?我可以先付李先生两百万,事成后再付三百万。” 李俞刚打算开口,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于是他道,“杨老板稍等。” 说完李俞掏出手机,他在上车前给张海等人群发了消息,要他们先暂停手里的工作,搜集整理下G市人民医院医技楼捐赠者的信息。 大概二十分钟后,郝晓晓第一个完成作业,发来了文档。 之后是马钰涵,刚刚这份则是张海的。 李俞点开三人提交的报告大致扫了一遍,接着合上了手机,不动声色道。 “杨老板您是个聪明人,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此话怎讲?” “帮人投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只是靠这点江湖伎俩混口饭吃,没想到还惊扰到了大佛。” 杨正德闻言神色有些失望,“关于你的传言的确很离奇,但却是我一个非常信任的朋友告诉我的,唉,不过他应该也是好心,知道我时日无多了,才让我来碰碰运气。”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李俞见前方就是机场的航站楼了,又拿起了公文包。 汽车最终停在了出发大厅前,李俞推开半扇车门,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谢谢您送我来机场。”说完他还伸出一只手去,但是杨正德却没有和他握手。 只是淡淡道,“年纪轻轻就走了歪路,或许可以风光一时,但注定无法长久,希望你能好在为之,别像我当年一样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 李俞也不在意,收回手来道,“受教了。”说完他就下了A8。 杨正德望着李俞的身影消失在11号门内,眉头微皱。 副驾驶座上的中年人道,“杨总,可惜了,只是个骗子。” 杨正德却道,“现在还不好说。” “嗯,可他自己不都承认了吗?” “如果他真的是骗子,我白付给他五百万,他为什么不要?” “可能他胆子比较小?诈骗五百万可以被判很久了,他自己不也说了,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想惹上真正的大人物。”中年男人道。 杨正德摇头,“我不会看错人的,他上到我的车上,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能神色自若的跟我交谈,这样的人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而且是大世面,怎么可能像他自己说的只是靠着点江湖伎俩混口饭吃。 “而且你不是也查过了吗,之前和他签订合同的几个人都没有付给他一分钱。” “也许是想……放长线?” “不太像。”杨正德道,“他背后的第三纪也很奇怪,这公司看样子挺大的,和很多大公司都有合作,但是我问了一圈,却发现好像没什么人了解它。” 中年人想了想,“要不等那小子下次再来G市,我让王局派人请他去派出所里喝个茶?” “用什么罪名?他又没违法。” “寻衅滋事。” “不妥,”杨正德摇头,“如果他是真的,我们尽量不要得罪他,如果他是假的,抓了也没多大意义。” “至少出出气不是,害我们白跑一趟,而且他也不会知道的,只是正常的调查而已。”中年人不以为然。 “做人和做生意一样,都要讲究个多交朋友,少树敌,以和为贵。” 杨正德在后座闭目,“不要动他,再想别的办法吧,我还等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