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可惜外婆再也听不见她的叫声了,再也看不清城市的繁华热闹景象了。也许通往天堂的门正在缓缓地为她开启。天国应该没有病魔没有忧伤没有烦恼了吧? 载着母亲病躯的救护车抵达城市中心时,已是夜幕降临,灯火阑珊了。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霓虹灯尽情地闪烁,像节日的焰火似的。田荣蓉没有心思欣赏城市的夜景,却想着苦命的母亲从没到外面的城市里来旅游过。现在付出昂贵的代价租车第一次来到真正的城市,不料却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到城市里面来。 田荣蓉的心底无声地呼唤着盼望着:“母亲,你快醒来,看看这城市的夜景吧!你看,多美呀!” 可是母亲无法睁开眼睛观望风景。车子驶进市人民医院。母亲被挪移到内科住院,接受各种检查化验。 医生诊断说:“这种病并不是没办法治,可是要动手术的话,消耗的费用很高。” “医生,我母亲还有救吗?”田荣蓉赶紧问道,“我母亲动手术需要多少钱?” 医生解释道:“有两种手术方式:一种打开头颅,夹闭动脉瘤,排除脑积水,大约需要七、八万;另一种引进美国先进医疗技术做的手术,需要十二三万。根据你母亲的年龄体质等状况,可能不适合做前面那种手术,怕有危险,只能做后面这种现代化的手术。你看你们有这么多钱吗?” 田荣蓉一听,哇!十二、三万,简直是天文数字,去哪里借这么多钱呀?六兄妹合起来凑不到六万元,还欠七万多元的资金到哪儿去想办法呢? 在这高消费的大医院里,每天住院开支达一千二百元以上。田荣蓉返回家乡向所有的亲戚朋友借钱,不料都成了一场空。田荣蓉心想:大姐夫是个搞建筑开发的商人、包工头,也许有那么几十万块钱。田荣蓉打电话叫大侄儿田启明去向他大姑父借,万万没想到,田启明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没有借到钱,还被数落了一顿。 知道了田启明的来意后,他大姑父阿孝说:“田启明,你奶奶没钱治,还好意思来向我借钱,不如干脆放弃治疗得了。你爸爸借我几千块钱去搞养猪场,至今还没有还给我。你现在又来向我借钱,我这里又不是银行,我也不是提款机。” 田启明苦苦地恳求大姐父借几万元,治奶奶的病,行善积德会有好报的。 可大姑父冷冷地说:“你别求我了,求也没有用,谁叫你大姐肚子不争气,老是跟我生女儿的……” 田启明说:“生男生女,也不是我大姑的事呀!” “你大姑是我老婆,不关她的事还关谁的事啊?”大姑父扯着嗓子干吼道:“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没有多少流动资金,我的钱全部投资出去了,何况我就算手头有钱也不会借给你们家。除非你家连房子也卖了,彻底破产了,一分钱也挤不出了,到时候我还可能会考虑一下。” 田启明听到大姑爷的这一番话,不由得狠心咬牙。他想:原来求人这么难。求人不如求己啊!他小小年纪,就彻底懂得了“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没有钱奶奶的病也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田荣蓉又来到医院,看见母亲打些针,从鼻饲管里喂些药和食品,也没有什么明显地好转。她焦虑不安地来回徘徊,忧心如焚。终于,她鼓起勇气,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找到科长说:“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帮我母亲动手术。” 医生无情地拒绝道:“没有钱,我们不会跟你母亲动手术的。这是医院里的规定。” 田荣蓉说:“我以人格担保,保证欠下的钱以后我来偿还。” “我们医院里从来不可以欠钱的,对不起,我们马上有一个同你母亲的病情类似的病人要动手术了,请你出去吧!”医生冷漠地做了个手势。 田荣蓉从医生办公室退了出来,走到母亲的病床边,默默地发呆。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不断地直往下掉落。母亲能够勉强睁开眼睛了,可一天比一天枯瘦了,还是不会吃东西也不会说话,连个吞咽的动作都做不了。 不一会儿,田荣蓉打了一桶水,拿毛巾帮母亲擦澡、翻身,她担心母亲去日不多了,因为身上带来的几万块钱都快用完了,以后母亲该怎么办哟?她的脸上再度泪流成河。 望着她满脸热泪纵横的模样,同在一个病房里的病友说:“孩子啊,你也别哭了,你还年轻,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呀!咦,这几天你哥哥姐姐去哪儿了?” “他们到广东打工挣钱去了。”田荣蓉如实回答道。 老人又关切地说:“你母亲来了二十几天了,怎么还没动手术呀!我都动过两次手术了,现在好多了,会吃饭了,还会走路了。” 田荣蓉看见有钱的人家病了动过几次手术都不要紧,身体逐渐恢复好了。可贫穷人家的人患了病只能干着急,没钱连一次手术也动不了。 几名医生前来会诊,走到田荣蓉身旁说:“田荣蓉女士,你母亲呆在我们这儿,如果再不动手术也没多大治疗的意义了,与其靠药水维持拖延时间,不如把她接回老家去算了。再说,这里每天要消费一千多元,开支很大,拖久了恐怕你们来自边远农村家庭的也难以负担。” 阿蓉只好打电话跟在外地的哥哥姐姐商量,钱剩下不多了,手术又没法动,母亲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消耗大把的钱,这样下去活人也会连累跟着活受罪。可是不医治母亲也于心不忍呀!哪怕能减轻一点她的疼痛也行啊!但花再大的代价也挽救不了母亲的生命的话,不如趁早打住,免得子孙后代造孽受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