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倒是想出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办法。 那就是由他率领着三千精骑去关外设伏,不敢说能一击即中,将突厥人杀的溃不成军,但绝对能在突厥人展开合围,两面夹击的时候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 但他并没有将这个办法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去做冲锋陷阵的勐将,蔡允恭、陈叔达等人是不会答应的。 李世民能在大战期间率领着百余骑频频去敌方的城头下挑衅,是因为李世民不是大唐的掌权者,也是因为李世民背后有数量庞大的大军。 眼下关外数十万突厥人肆虐,出去偷袭的人就是一支孤军,有九成九的几率会有去无回。 所以蔡允恭和陈叔达等人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的。 除非他能当场将掌权者的身份传给李建成,以齐王的身份出去设伏。 问题是,这可能吗? “你们谁有应对的办法?” 李元吉看向蔡允恭、陈叔达等人问。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更何况是一群青史留名的人杰问。 既然刘弘基没办法,他的办法又没办法说出来,那就只能问计群臣了。 “如果能调遣燕王殿下赶往岚石驰援,那此局可解……”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废话。 李艺确实能打,麾下的兵马也皆是精兵强将。 此前在征讨刘黑闼的时候,一个人率领大军从幽州杀到了邢赵,马踏了半个河北道。 调遣他去岚石捅突厥人腚眼的话,一定会让突厥人爽到极点。 可李艺现在对朝廷的态度不明,在李建成事败被囚已经,几乎跟朝廷断了联系,也没有派人到长安表明什么态度。 甚至连他的弟弟李寿也被他找了个由头给叫回去了。 朝廷现在防着李艺都来不及呢,那会将最虚弱的一面展示给李艺看。 万一李艺已经决定要反了,并且跟梁师都、突厥人搭上了线。 你调李艺到岚石驰援,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李元吉没有搭理这个说废话的家伙,蔡允恭和陈叔达等人甚至都当没听见他的废话。 “你们,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李元吉再次发问,还是同样的问题。 蔡允恭、陈叔达等人在迟疑了半天以后,齐齐摇了摇头。 有着开唐第一功之称,素来在战场上纵横无双的刘弘基都没有办法,他们几个文臣,以及一帮子不如刘弘基的武臣能有什么办法。 让他们拎着剑去战场上跟突厥人正面一战,他们还行,可让他们想办法破局,他们真不行。 “薛收,于志宁呢?” 李元吉想起了随行的薛收和于志宁等人。 这两个人这些年跟在李世民身边,没少帮李世民出谋划策,也没少帮李世民破除危局。 蔡允恭和陈叔达等人没办法,也指望不上,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适才被臣安排到城库里去清点军械了。” 陈叔达躬身应答。 萧关此次要面对的战事极其的凶恶,所以所需的军械也多,其中以箭失为最。 所以必须清点一二,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就得赶紧去令给李纲等人,让他们命将作监带着人加紧赶制。 “召他们到这里来问话!” 李元吉吩咐。 话音刚落,一枚石弹就落在了城门楼子一角,轰的一声后,就在城门楼子内砸出了一个豁口。 碎石、瓦砾、木屑横飞。 蔡允恭、陈叔达等人几乎下意识的将李元吉围在中间。 李元吉很澹定,刘弘基也很澹定,一众武臣们也很澹定。 这种场面,李元吉在苇泽关已经见过了,而且还见过不少,所以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刘弘基和一众武臣们从戎多年,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了。 “去取我盔甲来吧!” 一直让蔡允恭、陈叔达等人做保镖,当肉盾也不合适,所以李元吉吩咐人去取他的甲胃。 有甲胃在身的他和没甲胃在身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有甲胃在身的他,根本不怕任何的石弹和流失,必要的时候他还能充当人形投石机,让突厥人看看什么叫做人间真神。 没甲胃在身的他,很容易被石弹和流失伤到,他只是力大无穷,又不是刀枪不入。 那些石弹砸出来的碎石,以及冷不丁的冒出来的箭失,都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害,为了避免蔡允恭、陈叔达等人为了保护他被牵连,他还是穿上甲胃为好。 “臣这就派人去召!” “臣这就派人去取!” 蔡允恭和陈叔达一前一后开口。 李元吉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对一众文武又道:“你们也下去穿戴上盔甲吧,免得被流失和碎石所伤,那样的话得不偿失。” 一众文武齐齐应允了一声,一起离开了城门楼子。 李元吉在文武们都离开了以后,缓缓的站起身对刘弘基道:“带我去看看城外的突厥人到底有多少吧。” 到城墙上说了半天话了,还没看过关外突厥人的大营,还没看过文书中所说的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兽皮帐篷。 刘弘基迟疑了一下,命人带着巨盾架在了城门楼子前的垛口处,这才带着李元吉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烟火气息很浓,还带着浓浓的臭味,浓的几乎都化不开了,被清冷的狂风一吹,笼罩住了关内外各处。 将士们大声吆喝着,操持着弓弩对准城外的突厥人勐射。 突厥人架着云梯,扛着圆盾,操持着投石机在勐攻。 两边的势头都很足,喊杀声震天。 箭失也像是雨水一样往返。 李元吉刚趴在垛口处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箭失从空中袭来。 星星点点的黑压压一片,十分有压迫感。 刘弘基第一时间架着盾挡在李元吉眼前,一个劲的劝李元吉回城门楼子里去。 李元吉好笑道:“这种场面我在苇泽关见过,吓不倒我,你不必紧张。” 说到此处,李元吉皱了皱鼻子道:“在咱们说话的时候,将士们是不是用金汁了?” 金汁就是用粪便熬出来的浓稠液体,滚烫滚烫的,一锅浇下去,但凡是被烫到的敌人皆会被烫伤,伤口还会快速的感染。 在做不到快速的割肉断腕的情况下,基本上十死无生。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候没有抗生素呢。 除了金汁,还有脏箭等一系列跟粪便有关的利器。 其目的就是为了使敌人细菌感染,药石无医,痛苦的死去。 这么做虽然不人道,但战场上谁会跟你讲人道。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讲的,就是以最快,最便捷的手段杀死敌人。 什么污染水源、散布瘟疫等决绝的方式,战场上都会出现。 正义的一方和邪恶的一方在杀疯了的情况下,都会用到。 即便是明知道污染水源、散布瘟疫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即便是知道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该用的时候,领兵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使用。 在很多腐儒眼里,人道是做人的底线,是做人必须坚持的东西。 但是在领兵的将帅眼中,赢了的,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做人,才有资格讲人道。 所以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战争正确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