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羊城待了几天,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苏定方这边,李靖那边,以及薛氏兄弟那边,正式的展开了对苏尼失部的攻伐,一时间战报像是雪片一样的往白羊城里飘。 今天谁谁谁打了胜仗,阵斩了多少,俘获了多少;明天谁谁谁打了败仗,损失了多少人手,丢失了多少军械;后天谁谁谁跟苏尼失部的人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正在重整旗鼓,准备再战。 反正,自从开战以后,各式各样的战报就没停过。 李靖一改往日喜欢出奇制胜的习惯,开始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推进,虽然他麾下的仆固部和阿跌部经常会打败仗,但是大体上还是胜面居多一些,正在不断的蚕食苏尼失部的领地。 苏定方也一改往日喜欢稳扎稳打的习惯,开始出奇制胜,不断的用各种奇招疯狂的攻略着苏尼失部的领地,不止是苏定方,苏定方的部下也变得疯狂了起来。 薛万彻也不知道是被之前的事情刺激到了还是怎么了,变得更疯狂了。 一日之内,扩土一百多里,征服了苏尼失部三个小部,并且一个俘虏也没留,要不是临时被调到他麾下充任参军的王玄策及时制止了他,估计他连三个小部的老弱妇孺也不会留。 苏定方知道此事以后是震惊的,薛万彻已经不是在发疯了,而是真疯了,不仅如此,他不仅自己疯,还带着麾下的将士们一起疯,不然正常人一日之内根本干不出扩土一百多里的这种事。 要知道,将士们带着辎重,即便是全速前进,一天最多也就赶六十多里地的路而已。 这还是骑兵,要是步兵的话速度会更慢。 在这种情况下,薛万彻硬生生的干出去了一百多里地,这明显的不正常。 所以苏定方一连给薛万彻去了六份军令,六份军令都要求薛万彻别贪功冒进,更不能丢下辎重队伍率领着轻骑先行一步。 薛万彻在拿到了军令以后,第二日还是干出去了一百多里地。 这下苏定方彻底坐不住了,直接赶到了白羊城内的襄邑马场别院内告状。 襄邑马场别院是大唐襄邑郡王李神符的产业,身为李氏的嫡系,是有权占据旁系的任何产业的,所以在中军大帐内住了没两天以后,李元吉和李世民就毫不犹豫的搬到了襄邑马场别院,霸占了李神符的这处产业。 负责守别院的汉突混血的汉子,屁都没敢放一个,还被支应着跑前跑后的。 也就是李神符不知道此处的情况,不然肯定会递一份申辩文书过来。 毕竟,此处产业不在大唐境内,而是在大唐境外,李神符是怎么在大唐境外获得了产业,跟境外势力有没有勾结,都是需要申辩的,如果不申辩,那事后追究起来,一个通藩卖国的帽子就会在他头上疯狂的飘,会不会落到他头上,那就全看掌权者的意思了。 苏定方到了别院的偏厅里,一路面就叫苦道:“殿下,薛万彻臣是管不了了,还请您将他调到别处去?” 坐在别院一角正在随意的翻看各种文书的李世民抬起头瞥了苏定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继续低下头看起了文书。 李元吉放下了手里的文书,揉了揉眉心,疑惑的道:“他是你的部下,你怎么会管不了呢?” 以苏定方如今的身份,别说是管薛万彻了,就算是杀了薛万彻,薛万彻也只能认栽。 毕竟,在战时,帅是最大的,一定程度上等于是一军的独裁者,不仅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必要的时候,连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也得听他的。 所以苏定方想管薛万彻的话,肯定能管。 苏定方叫屈道:“臣倒是想管,可他不听臣的啊。” 李元吉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一定是薛万彻触及到了苏定方的底线,苏定方有重处薛万彻的意思,但是碍于他在这里,不好直接动手,所以跑来请示来了。 别看苏定方口口声声的说管不了薛万彻了,要将薛万彻调走,就真以为他管不了薛万彻了,事实上他真要想管薛万彻的话,有的是办法。 毕竟,以薛万彻那点智慧,怎么玩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之所以跑来叫屈,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下重手了,为了避免跟薛氏五兄弟结怨,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能罩得住的‘尚方宝剑’。 李元吉明白了苏定方的意图以后,当即道:“既然他不肯听你的,那你就依照军纪处置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虽然他很宠信薛万彻,可在大战期间,他也不能拉偏架,不然的话,军中上下都会有情绪的,所以一切依照军纪来办就是了。 哪怕是苏定方把薛万彻给斩了,那也是薛万彻自找的。 苏定方听到这话,略微愣了愣,然后试探的问道:“真要按军纪处置?” 李元吉瞥着苏定方反问道:“不然呢,难道你要我出面保他,那你统帅的威严何在?” 大战期间,统帅的威严不容有失,如果统帅的威严有损,那军中的将士还不得看轻他,然后各种阳奉阴违、各自为战,那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统帅的威严必须维护,哪怕统帅做的决定是错的。 李靖此前去偷袭颉利的时候,颉利丢下了可贺敦、儿子、以及一众部下跑了,最后导致了全线溃败,就是因为他在逃跑以后失去了威严,也失去了威信,所以他即便还活着,他麾下的部众们,依然陷入到了群龙无首当中。 有颉利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李元吉怎么可能为了薛万彻去损伤苏定方的威严。 苏定方听到这话,咧嘴笑了,然后深深的一礼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感动是不可能感动的。 自从苏定方开始独自统领大军作战以后,感动这种情绪就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他。 想让他感动,仅凭几句话是不可能,得下真功夫,拿出真感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