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学校没几个不知道他是沈氏的二少，不知道他是沈煜的弟弟。
但没几个人知道：李决是大名鼎鼎的延华集团板上钉钉的掌门人。
想到这里，沈鸣急促地浅笑了一声，略显突兀，好在无人注意，因为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陷入谷底的征兆。
这样少爷，那样少爷，有什么用？
一点用都没有。
李决比他幸运一点，是家族里唯一的嫡系，可是在一件事上，他们都是别人的手下败将。
沈鸣曾以为他和李决应当是某种潜在的情敌关系，现在看来不过是同病相怜。
脑海里浮现出那几张挥之不去的照片，以及评论区的污言秽语。
他从来没有相信，却又容不得他不相信。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他就去查他的车，却只得到对方的婉拒。
那意思是，您沈家二少在聿城的确横着走不假，但倘若，人家不是聿城人呢。
不仅不是聿城人，更或许，那人比他们家更为……
沈鸣不愿再想下去！
很快，下半场开始了。
令人咋舌的是，都以为上半场打得那样激烈，下半场应该会缓和点，而沈鸣就像吃了一桶炸药包上来似的。
比前二十分钟的进攻更为猛烈、急躁。
一急躁就容易失误。
“沈鸣怎么回事？”
这边的六号见沈鸣持球又丢，忍不住问身边的队友。
“不知道啊，你敢问吗？”
“啧。”
六号有点儿着急，上半场他们就落后两分，纯粹是因为李决一个人能力太强，又是第一次接触，同时他们也意识到李决这边的缺点就在于团队配合得太差，注定坚持不了太久。
他们原本商议好的战术就是防好李决，断对面的传球。
而沈鸣这架势……
跟人单挑似的。
他们也确确实实不敢对沈鸣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决突破上分。
几个来回后，除了李决队里的13号犯规送了两粒罚球外，对面只有6号进了一个三分。
看着像鬼一样缠上来的沈鸣，李决手上运球，难得在比赛途中开口：“你犯什么毛病。”
“怎么，同情心泛滥了？对我的队友。”沈鸣哂笑下。
好吧。
李决闭嘴，持球转身突破。
此时第三节已经是最后倒数三秒，容不得再多想，直接后仰跳投！
看见这一幕，观战的程一衡激动得快跳下台去，面容扭曲地朝身旁林念吼叫道：“这一球进了我可以吹三年！”
“不是，人家进的，你吹什么……”
跳起抬手按下的瞬间，李决听见耳边传来幽幽的讥讽——
“上次我问她——”
“是不是喜欢你……”
“真是多此一举。”
球已出手。
不妨碍李决的心神一晃。
落地的瞬间，李决只感到脸上一阵剧痛来袭——
“天啊，经管这球又进了。”
“太夸张了吧，7号……”
“woc，这球真的骚。这下承认他不是靠脸上的场。”
“人家需要你承认吗，前面都进那么多了。”
“你不懂这球含金量。”
……
看台上巨大的欢呼声浪和周围近距离的惊呼融合在李决的耳边。
“怎么还打人呢你们！”
“没注意到，你们刚才不也犯规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们这节都结束了还出手——不要脸！”
“下三滥。”
“卧槽你们都少说两句，李决呢，李决没事吧。”
“不好意思啊7号，我真不是有意的，你知道吧，那个手不听使唤……”
李决没有搭理那人的道歉，他感到自己汗流浃背，刘海也垂落在额间，抬手将它们抓向两侧，同时径直走向冷眼站在人群后的沈鸣。
“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面对眼前毫无表情却冷得叫人心头震颤的眉眼，沈鸣丝毫不怵，一脸纨绔：“没什么意思，你听岔了。”
下一秒，一阵大力袭来，伴随着“诶诶诶别动手”、“这不关沈鸣的事”，沈鸣的衣领被攥住——
气息凑近又消散。
唯有沈鸣在听清那几个字的刹那，瞳孔微不可闻地收缩了一下。
……
“风头被你一个人出够了，伤也就你的最重！”
李决撇开头：“别碰。痛。”
“被那么壮一肘子怼了，能不痛吗？你也不躲一下，在球场上想什么？”
程一衡把被拒绝的创可贴扔他身上，似乎是觉得这也确实没用，只能无力地责备道。
“看见姓肖的那个样子就烦，要不你第四节不上了！”
李决垂眸，虽然还是只看着自己交叉的双手，语气中却染上些许笑意：“那不行，这不是你硬要我来的吗……”
“那我也没想到——”
程一衡的碎碎念愕然终止。
“没想到什么？”
半天失声。
李决想抬头找这人去哪儿了，一双简约的驼色休闲鞋却闯入视线。
“听说你的脸又受伤了。”
“抬头呢，我看看。”
李决想不通的事情不少，最近的一件是：明明和喻奚见过很多次，明明每一次见面都不算太短，频率不算太低，但为什么，每一次再遇见，都能像第一次偶然撞见那样，令他心动不止。
李决对所有的争斗都不感兴趣，都避之不及，却在这场涉及喻奚的混战中乐此不疲。
并对所有即将到来的麻烦准备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