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安静的,
盛策走近路唸柚,将她抵在自己和桌子中间,身前都是咖啡味道,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西服里面的衬衫,讨厌的咖啡味窜到鼻子里几乎将他裹住,黏腻感贴在皮肤上。
盛策扯拽开领带,手指上也是咖啡,许多人喜欢的东西他从小就讨厌,被它包裹时感觉自己脏了,就伸手把咖啡故意抹在路唸柚的白色衣领上,如果他脏了,他要她一起脏。
路唸柚很少发脾气,在她从小到大长大的过程中,日子大多都是温和的,但她因为盛策生过好多气哭过好几次。明明在回来之前是想和盛策好聚好散的,明明分手之后也想祝福他的,虽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亲密但起码会盼着他好,可是事实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和她想的都不一样,重逢之后他们是一团糟。
“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因为异地恋才分手,是因为距离和时间才没能走到最后”,路唸柚每次生气时条理都莫名奇妙的清楚,她说:“但是并不是,即便我们不是异地恋,我们在一起久了也会分手。”
她推开盛策。
手腕被攥住,路唸柚疼的皱眉。
盛策眼底因为她的话沉下去:“收回你这句话。”
路唸柚不收。
盛策把她拽得更近:“路唸柚,收回你这句话。”
盛策的声音让路唸柚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路唸柚不肯退让,下巴抬起时勾勒出下颚线,给人很直观的感受是,她瘦了。
盛策知道这几年她累,她虽然是和家人在一起,但是路妈需要照顾,刚出生的妹妹需要照顾,路爸工作忙甚至自顾不暇。异地恋时,他们几乎每天半夜视频电话,第二天她还要去学校,之后他们吵架。
盛策想知道她瘦了多少,手下意识的向下往她的腰的位置去,手掌覆上的瞬间路唸柚又抬头,用力推开他。
能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离开。
回到家后路唸柚外套也没脱的窝在沙发上,手机安静的放着,曾经的许多对话像是复播一样响来响去,然而嘈杂中路唸柚却感觉到特别孤单。
经纪人简沫来电话高兴的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说前段时间给她谈的那部戏本来以为成不了,没想到今天导演来了电话最终还是决定定她。导演说看过她的戏觉得她身上的劲儿特别适合那个医生角色,有信心能和她一起把人物塑造好。简沫又说不止,更大的好消息是她问你猜这部戏最后男主定了谁,她说是盛策。经纪公司知道盛策现在重心放在家里的事业上基本今年只拍一部戏,没想到他竟然就选了他们的这部。简沫说有盛策在,这部戏的收视率已经不愁了,现在所有人要一起努力的就是要呈现出高品质的剧情给观众。
简沫说话时能听得出很激动,这几乎是她这两年来最开心的工作成绩,她也站在路唸柚的角度考虑,让她不要压力太大,她说无论这部剧最终能不能出圈,只要和盛策一起合作一次,她几乎可以立即从新人晋级成流量,如果戏再拍的好,以后的资源就不愁了。
但是路唸柚听完却问:“简沫,这部戏...”
她不好直接说,而是问:“我可以再等等其他的机会吗?”
简沫的一腔热情被泼了冰雹,安静的几秒让自己反应,然后问她:“什么意思,你不想接?为什么。”
路唸柚回来之后没有开地热,房间内特别凉,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温热呼吸:“我只是...想再等等别的机会。”
简沫听着她把话说完,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她说:“我们接戏自然要征得你的同意,如果你不愿意演经纪公司时不会勉强的,但是。”
简沫说:“如果你拒绝这个机会,我想,在你八年的经纪合约到期之前,可能也不会有其他的演戏机会了。”
这段话很直接,如果路唸柚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她就会被关进雪窖中。
天上地下,她自己选。
简沫其实是个很好的经纪人,但是路唸柚如果能演好这部戏,这对她和经纪公司来说都是巨大的进步,当路唸柚的个人喜好和集体利益相冲突时,简沫并不会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不想演。
因为那不重要。
路唸柚握着电话不说话,窗外似乎是飘雪了,衣襟处传来淡淡的咖啡味,那里一定有着指腹大小的暗黄色痕迹,是盛策盖上去的。
自从回来后,她就觉得好像是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向前走,无论是家里工厂的事,还是这部戏的降临,好像身边是条嘈杂的公路,所有的车子和人都在拼命的向前赶,有很多时候,她好像看不清这是哪儿。
刚刚开始的事业,路唸柚没资格做选择,矫情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她说:“我知道了。”
简沫不确认路唸柚的这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因为路唸柚一直给她一种很有主见和主意的感受,她问:“我明天把新剧本给你传过去?之前发给过你的那一份他们做过改动。”
路唸柚:“嗯,谢谢。”
简沫松了口气,知道路唸柚这是决定接了这部戏,再有主见的姑娘,也拗不过权势资本的安排。
其实简沫没说,这段时间剧组试了不少演员导演却说只有路唸柚身上有那股劲儿,把温柔和飒这两种东西揉在一起。是有地位的导演想挑她演,经纪公司开罪不起,所以即便路唸柚今晚拒绝,明天经纪公司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答应,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更多的威胁。
路唸柚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快凌晨时开了地热,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路唸柚接到黄叔的电话,是个好消息,黄叔说他妈妈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不是阿尔兹海默症,医生说就是老人年纪大了,常忘事儿,但不是他们以为的疾病。
医生让家属多陪陪老人,他说就算没生病,也别忽视了老人家的感受。
年纪大了,心里敏感着,怕给人添麻烦,又怕自己闲着无用。
黄叔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马上要过年了,他就想在家陪家人过完年再回来。
路唸柚明白黄叔的意思,没等他开口要求什么路唸柚就说:“黄叔你放心,工厂这边有我呢。”
其实很多事情路唸柚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