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唸柚喝了很多次水，直到睡前，她把床头杯里的水都喝了。
盛策担心她夜里醒来会渴，在路唸柚睡熟后又轻动作的起来去倒杯水。他的睡衣被丢在了另一边，盛策拿了手边路唸柚穿过的他的那一件穿上。
盛策接水回去时看见了出门刚回来的盛量。
外面的雪还在下，盛量掸了掸肩膀的雪，看见盛策：“还没睡？”
盛策：“接杯水。”
盛策想起盛量提过两次了有事和他说，但他之前急，没听过到底是什么事。他问：“要找我聊聊么？”
盛量换了拖鞋来，说：“是有事找你，你不困的话”
“喝点？”
今天新年，刚刚不远处还有烟花升空，盛策：“嗯，不困。”
一楼的厨房内，还没睡的父子两个自己弄了点吃的，又开了一瓶酒。
两个酒杯，位置面对面。
盛策尤其十六七岁开始，脾气大，盛量那时候也不好说话，父子两个常常就不对付。盛妈哪怕在中间调节也没多大作用。
后来盛策上大学，因为谈恋爱结婚的事情又几乎是和家里闹翻了，过去两年年都没在家过。
父子两个这样面对面的喝酒，这还是第一次。
但盛量的记忆里，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只是那时他还有其他的身份：“以前过年时，我和你爷爷就这么喝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都不记得。”
盛策记得，在爷爷家的生活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很多事他都记得。
他以前喜欢围着爷爷转，过年也是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喜欢下厨，也喜欢偶尔喝两杯。
酒入口辛辣，盛策：“你今晚是要和我讲什么事？”
把他的心结爷爷都搬出来了。
盛量放下酒杯，再次倒满时说：“你知道你爷爷经营盛古的时候有一个心愿。”
盛策懂了：“出海。”
“嗯”，盛量：“你爷爷一直想要把盛古做成国际品牌，当然他在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盛谷的电器很早就已经出海了销往欧美各国，你爷爷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但是你知道…”
盛策知道，但是盛古的海外发展并不如人意，那么多电器产品只有几个的销量好在撑着，而大部分的产品处于亏损的状态。
父子两个都知道这一块是爷爷曾经的胸怀规划，所以他们也一直都没有放弃。
盛策：“你终于要动这一块了。”
盛量：“职业经理人也派过去三个了，但不知道是能力不够还是魄力不足，总之海外市场一直都没有做起来。如果想要做，就得选更合适的人。”
这是盛量最近想要找盛策聊的原因：“我知道你爷爷的事一直是你的心结，第七事业部呢，现在也运营稳定了，所以我在想，你或许想去。”
然而盛策没接话。
“你不是一直都说加入盛古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吗？盛古是你从我和你爷爷手里拿过去的，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了，给你一个新的市场，让你自己去当这个巨人”，盛量说。
盛策握着酒杯，抬眼，笑了下：“虽然我们常吵架，但我觉得，你也了解我。”
“主要还是我了解我自己，亲父子多少还是有一些共通性，就像我和我爸也很像”，盛量说。
盛量和盛策谈起父亲时有时候会用“你爷爷”来称谓，有的时候会直接说“我爸”，而当他直接说“我爸”时，给盛策带去的触动更大。
“我是想去”，盛策也承认：“但是…”
盛量：“路唸柚？”
“嗯”，盛策：“我不想再异地恋，我怕，分手。”
盛量也没让盛策现在就给他回答，虽然知道盛策是最好的人员，但是他毕竟就这一个儿子，让他去国外那么久他和盛妈心里也有记挂，所以和别的事情不同，这件事他不强求，盛量说：“这事不急，你慢慢考虑，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父子两个又提了一杯酒。
除了这件事，盛量其实也还有另一件事要和盛策聊：“关于你的感情，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盛策知道这个话题避不开，他骗路唸柚结婚的事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提出来他都值得被骂一场的事，尤其他今天把人正式带家来了。
他原本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是盛量和他聊的，却不是这点。
盛量又拿了盛爷爷作为话题的开头：“你知道你爷爷奶奶感情很好。”
盛策：“知道。”
“嗯，你爷爷生病那段时间，你奶奶一直在床前照顾，那两年她跟着操劳了太多事”，盛量回忆起那段辛苦却又也期望能再长些的日子：“你知道有一天病床前，你爷爷跟我说什么吗？”
盛策听他说。
盛量：“你爷爷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奶奶能做他的女儿。这辈子，前半辈子跟着他创业吃苦，老了他病了她又天天照顾他，他说如果有来世，他得把这份恩情还回去。”
“但我当时就说啊，给你做女儿，我妈就得嫁给别人了，您这说的是什么胡话？”，盛量说起这事时眼角带起小幅度的笑：“但你爷爷说，如果是那样，我就给他找一个比我还好的男人，我亲自给她挑。要比我长得好，比我稳重，比我有责任心，比我更疼她…”
盛量的旧事说到这儿，他说：“你爷爷当时的这段话给我的触动很大。”
他又看盛策：“我想对你也是有帮助的，你觉得呢？”
酒杯在手指间缓慢转动，盛策没接话，但是也不用挑的那么明白，他知道，他爸今晚不是因为他骗人结婚的事来教育他的。他应该是听说了另外一些关于他和他路唸柚间的事，比如羚羊公司。
比如路宁公司签署的那一份高风险的合同。
盛量没催他，但一直等着盛策的反馈，直到盛策对他说：“故事我听进去了。”
这是他给盛量的回答。
盛量：“嗯。”
盛策回了房间，把水杯放在床头，躺下。
盛量的话还在耳边，仿若换成了爷爷的声音和语气又告诉了他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