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笑一笑嘛。”
尹帆被莽姑娘拉到自拍机前，被爱心形状取景框收押，有些无可奈何。“我说记者同志，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开船了。”
莽姑娘理直气壮解释道，“自拍一张，换两份免费清补凉，学长你说划算不划算？三亚的物价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贵，这能赚回三十几块呢。”她扳着手指算计着。“再说今天外边多热啊，你渴不渴？不想喝冰冰爽爽的椰奶清补凉吗？”
开船前的准备工作忙了一宿，尹帆几乎滴水未进，这会才感觉到喉咙冒烟、唾液干涸。“算是有几分道理。”
“是吧？”符小船拍拍座椅邀请尹帆坐下，靠近他，留一丝心跳距离，按下倒计时键，“要拍啦！”
尹帆还不如动物园被迫营业的树懒表情生动。
“停停停！”符小船点了取消，指点尹帆，“又不是供奉牌位上的证件照，您老能不能开心点啊！”
尹帆死鱼眼，“怎么个开心法？”
符小船装作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你就想象呀，这次水下考古行动，咱们空前成功，打捞上来的文物个个都是稀世珍宝……”
尹帆点头，“嗯哼，如果是这样，的确很开心。”
符小船：“然后呀，你就发现，这瓷器上的图案啊，有长颈鹿、斑马，还有大熊猫……”
尹帆噗嗤一声轻笑。“这怎么可能……”
符小船正好捕捉到他莞尔画面，按下打印键，“这张不错啊，表情很自然，没浪费你这张脸。”
照片上莽姑娘还给尹帆头顶比了一个小树杈V。
出于私心，她又打印了一张。反正是免费的。
“我说记者同志……”尹帆边笑边摇头，“目前咱们发掘的瓷器，还真没有图案是这三种动物。不过，按郑和下西洋的研究，他确实到过非洲大陆，也有把长颈鹿和斑马带回明朝的记录，说不定哪个窑的工匠见多识广、别出心裁，会想烧件不一样的。”
见到尹帆的笑容实属难得，符小船暗夸自己很赚。“既然郑和有带回长颈鹿和斑马的记录，难道就不能带些别的地方都没有的，走出国门炫耀炫耀我大明胖达吗？”
“呃……”尹帆一时语塞。面对伶牙俐齿、思维断崖式跳跃的莽姑娘，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目前，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郑和有带过熊猫下西洋。”
符小船眯起眼睛，故作神秘兮兮：“郑和去了七次呢，一次都没有过？”
尹帆望天，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南京有个郑和墓，记者同志如果实在想知道，改日亲自登门拜访，看看他能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好啊好啊！”符小船不知什么时候打开采访本，把尹帆随口一说记录在案。“这可是学长你说的，你得和我一起去，一诺千金、君子一言、八马难追、不能反悔、反悔小狗啊！”
尹帆：“……”
莽姑娘兴高采烈地把一张照片贴在活动方要求的指定区域，另一张夹进采访本收藏，又自助领了两碗清补凉，招呼尹帆，“学长，你要芒果多的，还是红豆多的？”
“我要西米多的。”
“咦？西米都一样多啊！”
“那就随便。”
符小船用塑料小匙分了分，现在两份芒果和红豆一样多了。“喏，给你。”她把一份递给尹帆。
“谢了。”尹帆喝下一小口冰爽的椰奶，消除了连日来连轴转的疲惫与燥热，眉心舒展，整个人都熨帖了。
符小船喝下一大口，冰劲直冲天灵盖。“哈——”她看起来无比享受、回味无穷，“休假回家还没喝上我妈做的清补凉呢，最想念的就是这口，这白送的也不赖。”
尹帆吨吨吨灌了几口椰奶，一口芒果红豆也没吃。
“学长是不喜欢芒果红豆，还是习惯好吃的最后享用？”
“我对芒果红豆过敏。”
“哎呀，你这是什么奇葩体质！”符小船惊呼，“芒果蜜红豆那么好吃，学长太没有口福，真是可怜……”她瞥了一眼尹帆的碗里，“那西米呢？西米总能吃吧？”
“西米跟红豆混在一起，要挑开吃很麻烦。”为躲避莽姑娘温度不减的目光，尹帆瞥向别处，发现围观他们的人变多了。他这才意识到，身边的符小船已经不是五年前青涩的大一新生，而是总台的网红花旦。
“记者同志，吃完我们就赶快走吧。”尹帆注意到了不怀好意的镜头。“我担心老师在码头等急了，你也有一些拍摄前的准备工作要做吧。”
“是呢，我也要调整试飞一下无人机，这次没有摄像师傅跟着，我得看看上学时的拍摄底子，是不是都还给老师了。”符小船抢来尹帆未使用的小匙，挖走他的芒果和蜜红豆，“浪费可耻、光盘行动、从我做起！”
尹帆默默喝下最后一口椰奶，一两粒“漏网”蜜红豆滑向他的舌尖，味蕾久违尝到的甜，让他忽然觉得偶尔这样也挺好。
***
从车站到母港的路上，符小船才发现母亲给她打了好几个视频电话。“我能回个电话吗？必须得开视频，不会影响你开车吧？”她注意到头顶的摄像头，想来尹帆来接她多是领队派了公车。
使用公车的规矩实在太多，以她的经验还是问清楚再行动为好。毕竟他们都在体制内，有些纪律万万不能越矩。
“无碍。”尹帆不知怎地多问了一句。“工作电话？”
“是我妈。我长话短说。”
“真是妈宝啊。”
“我就是妈宝女怎么样，要你管啊，吃你家大米了吗！”符小船向母亲发送视频电话邀请，那边立刻接通，就好像一直守在手机边上似的。
红灯，尹帆停车拉好手刹等待。
和想象中的妈宝女撒娇完全不同。
符小船和母亲的“对话”让他心里一下子很不是滋味。
符小船流畅地向视频中的母亲打着手语：早上接到任务走得急，看您正和客人在里屋交谈，没好意思打扰。台里安排我跟南海这支水下考古队二十多天，结束后再回万宁。
母亲给小船发了两张截图，一张是网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