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赛马示情
（一）
外面舞场上依然喧闹不止，并没有因为紫荆和伊娜的离去而消减半分。那黑衣的中年男子只是悻悻地站在原地，愣愣盯着紫荆和伊娜越来越远的背影出神。
篝火旁围炉而坐的众人皆诧异地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舞场上一时气氛有些僵。
半晌，一个巫师模样的中年妇人上前拉了他一把，道：“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
那中年男子正愁怒气无处发作，登时转过身来吼道：“老子爱看，关你何事？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那中年妇人道：“哦？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娘讲话，哼……老娘知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老光棍。我说你也该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人家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会看上你？别白费力气了，老娘训练的一批西域舞娘论样貌论身材也不比她差，难道就没有一个令你中意的？”
那中年男子只是冷哼一声：舞娘？下等人，他怎么会看上那样低贱的下等女子？
那中年妇人道：“不过你别着急，老娘迟早给你物色一个你中意的。不过话说刚才那女子也不是西域人吧，她虽穿着西域女子的衣裙，但看样貌身材貌似乎没有半点西域女子的特质，更没有西域女儿的热烈豪放，她应该是来自中原，迟早也会回到中原。而你我，注定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大漠，不如你就……”
中年男子终是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絮絮叨叨的中年妇人：“够了，别再说了，我说你烦不烦。”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他实在无法忍受这女人在他身旁唠叨个没完没了，一转眼便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中年妇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随即转身对围着舞场看热闹的众人没好气地叫道：“看什么看，都回去，回去！”
黑暗中，紫荆一个人呆坐在帐篷内，静静坐在铜镜前，竟是连灯也未点，就这样与黑暗相伴。
默然良久，紫荆忽然伸手轻轻拔下了头上的玉簪，任由一头黑发如瀑般泻下，张扬飘落在风中，她静静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依旧是清秀中透着几丝妩媚，只是脸上带了些许倦色，她，有些累了。
刚才的那一幕迅速地在脑海里闪过，她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也许等过了今晚，就什么事也不会再有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紫荆缓缓伸手打了个哈欠，虽然累，却是半分睡意也无，遂披衣起身，掀帘而出。
就在她掀帘而出的一瞬，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一颤，瞬间惊讶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是那么的不真实，像做梦一般，可它竟然就这样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让她不能不信。
凌枫正静静地站在她的帐篷前，默默地凝住着她，眼里有惊，有喜。而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凌枫，依旧是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和自己梦里梦见的一样，可再看时却多了几许复杂的情愫。她轻轻地低下了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与他对视。
顿了片刻，凌枫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冲上去紧紧抱住了面前的紫衣女子，眼中闪烁着狂喜，轻声呼道：“紫荆，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紫荆竟也未推开他，只是把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依然是那样熟悉的气息，那样温暖的怀抱。她可以感受到他此刻急促的心跳，也感受到了他搂着她的双臂在微微颤抖，她只低低道：
“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声音细如蚊蚋。
“怎么会呢？”凌枫轻轻将她垂落在额前的发丝顺到耳后，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刚开始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后我整整焦虑了几日，派人四处打听后却一无所获。那几日我简直都快急疯了，一个月了，整整担心了一个月。我真的好害怕哪天早上我一醒来就接到消息说你再也不会出现了。不过现在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月后你又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这，也许便是天意。”说着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紫荆轻轻靠在他怀里，手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轻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凌枫将她紧紧抱了很久，直到她轻声喘了口气才将她缓缓松开，拉起她的手细细抚摸，道：“那是你刚刚蒙着轻纱月下弄箫轻舞之时我就已猜到，虽然那时你以轻纱覆面，我尚未看清你的脸，可那箫声，那舞姿，那气势，天地间除了你再无一人能演绎出来。直到后来，后来那男子揭下了你的面纱，我才看清原来真的是你，于是才一路尾随你到了你的帐篷外。说实话，那我岂不是要感谢那个揭你面纱的男子？若不是他，我又如何能确定真的就是你？”
紫荆却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啐了他一口，不由背过身娇嗔道：“好吖，你跟踪我，不理你了。”
凌枫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从她身后轻轻抱住她：“对，对不起。可是刚才那一瞬，我真的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紫荆轻拨开他的手，转身与他对视，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躲躲闪闪站在外面做甚？”
凌枫道：“我……我……太晚了，我……我怕扰了你休息。”
紫荆心中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间，有些难受，却只低声骂了句：“傻瓜。”
凌枫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道：“你才是傻瓜，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紫荆摇摇头道：“我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今夜的月色尚好，就想出来看看月亮。”
凌枫道：“好。我们不如来个月下猜拳比酒，如何？”
紫荆点点头道：“好，那，你输了可不能耍赖。”
凌枫道：“好，一言为定。”
两人于月下并肩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坛老国王刚刚赏赐的陈年女儿红，二人笑着比划猜拳，谁输了谁就喝一口。
一轮，两轮，三轮……紫荆笑着看向凌枫，推了推他，道：“这已经是第几轮了？”
凌枫举起酒坛又饮了一口，道：“五轮，再来。”
两人就这样笑着比划，这次却轮到紫荆怔住了，她也不推辞，抱起酒坛饮了一口，又正色道：“你为何不问，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