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像是乍见一朵昙花随随便便就绽放开来,却不自知其花态之美之妍,心口一窒,忽然多了个领悟:我大约又要失恋了。
其时刚过午后,不到饭时,两个人站在街上商谈也不是事,方夏提议找个茶楼,王小石转了半天,只觉口渴难耐,也是正中下怀,恰好旁边便是,当即一起走了进去。
方夏一进门,便向迎上来的小二说:“要个雅间。”王小石囊中羞涩,却不愿在女孩子面前跌面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打定主意将来吃糠咽菜也得把今天撑过去。
雅间里摆设雅致,桌案上还放了盆修建成绣球模样的盆景,窗外便是滔滔江水,江中船只络绎不绝,白帆点点,远处青山如黛,凭窗望去,自有一番辽阔壮美。
方夏微笑道:“我幼时在武昌住了几年,算得本地人,王兄远道而来,容我一尽地主之谊。”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请王小石上座。
王小石忙道:“不不不,哪里能让姑……哪能让方兄破费,我来,我来。”方夏笑道:“强龙难压地头蛇,说不得王兄也要客随主便了。”
王小石还要再让,方夏接口道:“你推我让的,小二哥都要等急了。好了好了,我就做主了。”点了两杯采花毛尖,两样鲜果并一碟瓜子。
王小石不好意思做口舌之争,只决心会钞之时先下手为强。
小二手脚极快,很快就把茶水瓜果一起端了上来。
方夏举杯示意王小石,两人各自喝了一口。
静坐了一会儿,方夏斟酌着说:“方才动手虽是做戏,也看得出王兄武功高明,却一直未曾听闻王兄大名,想来王兄是初出江湖,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王小石忙道:“多谢方兄夸奖,在下确是第一次出远门。”
方夏道:“这是王兄个人私事,我本不该纠结,只是晚上有事,不得不谨慎些。如有冒犯,还请恕罪。”向王小石微微一笑。
王小石正待客气两句,见她一笑,正疑惑间,方夏手中的长剑一翻,连着剑鞘直直刺向他胸口,当即左脚一蹬,身子一侧,闪了开去。
方夏长身而起,剑势一变,剑光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她的剑并未出鞘,招式如同行云流水清新自然,不带一点杀气,不露丝毫锋芒,像是采菊东篱下一般悠然自在。
王小石眼睛一亮,这样没有杀气锋芒的剑法,不见奇也不见快,只是如同红日东升大河东流一般的天地至理,让人避无可避,不禁见猎心喜,当下学着她的样子,把裹在布帛中的剑递了上去。
王小石的剑法不只是快,不只是奇,更不只是优美,更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一分不可一世。
两人闪电般过了五招,均是点到为止,试探居多。
方夏亦是识货之人,心里有了底,便爽快收手:“王兄武功惊人,佩服佩服。”
王小石客气道:“方兄过奖了,方兄的剑法亦是高明。”
方夏笑道:“与王兄萍水相逢,未知深浅,晚上又要结伴行事,因此我冒昧出手,还请王兄见谅。”说着,拱了拱手。
王小石没料到她如此坦诚,有些意外:“江湖险恶,原该如此,何谈见谅。”
方夏道:“王兄坦荡,是我杯弓蛇影,”又笑了一笑,“我还想从王兄的剑法中看出师承来历,如今,却是恕我眼拙了。”
王小石眼睛一亮,说:“方兄的师承,我却有几分猜想。”
方夏笑道:“还望指教。”
王小石答道:“我的猜想,并不是从武功上得来,却是从方兄的姓氏而来,”见方夏神色如常,缓缓出口,“金字招牌方家。”
方夏兴致勃勃地反问:“姓方的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金字招牌方家的人?”
王小石失笑道:“方兄这一身气度,显然是出自名门,姓方的大家,除了金字招牌,还有哪一家?只是恕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过方兄的名头。”
方夏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忧郁,像是想到了什么人:“我本是金字招牌的微末之辈,名不见经传,自从夫人去世,巨侠心灰意冷,大家渐渐的都散了,我浑浑噩噩地混了两年,也不知做什么好。”
金字招牌方家,是因方巨侠而得名,自从方夫人夏晚衣逝世,方巨侠因追思亡妻无心俗务,座下弟子又无人能服众,慢慢地风流云散,只剩几个心腹弟子在跟前了。
王小石道:“鸳鸯失伴,自是人生一大痛事,方兄还年轻,当承继方巨侠的志向,却不必耽误了年华。”
方夏勉强笑了笑,掩饰般端起茶杯喝起来,水汽氤氲之间,模糊了眉眼。
王小石只当自己失言,说到了对方痛处,有些后悔,忙转开话题:“方兄的剑法自成一派,以正合不以奇胜,不见杀气而锋锐逼人,实在佩服。”
方夏客气道:“王兄谬赞。”眼睛在王小石的佩剑上转了转,狡黠一笑,“我虽从招式上看不出王兄师承,不过也有一点猜想,不知对否。”
王小石大是好奇:“还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