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元十三限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夏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多谢阁下青眼,恕不敢当。”
元十三限的脸阴沉得可怕,从额角到颏角的那道刀疤似乎都在跳动,他一字一句地又问:“你说什么?”
夏至清清楚楚地回答:“恕不敢当。”他像是放下了心中什么巨石,态度平静而又坦荡。
元十三限也因此保有了一丝理智:“为什么?”
夏至略一犹豫,坦然道:“我不与禽兽为伍。”从他的神情来看,他说的是心里话。
元十三限冷笑连连:“那你还来做厨子?”
夏至无辜道:“哦,我是说你的徒弟。”
元十三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杀意:“原来你是消遣老夫来了。”他的目光像是择人欲噬的野兽,“好,别说老夫以大欺小,你接老夫三招,你若不死,就滚出元神府,你若接不住,是你命该绝此。”
夏至毫不畏惧,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正院铺满青石,平整宽阔,本就是练武之所。
方夏跟着元十三限从书房走了出来。
出门之时,元十三限展现了宗师元老的风度,信手将书房里那把剑扔给了她,自己则持了根木杖在手上。
方夏一步一步地走到院落中间,转身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元十三限,心底忽然清明一片。
她知道自己应该虚与委蛇,在这当口拜了元十三限做师父,回头怎么反叛师门怎么销声匿迹都由得自己,但她就是不想低这个头,低了这个头就像是对母亲的背叛,对过去的背叛,对曾有的所有决心的背叛。
人是有惰性的,低了一次头,就不难低第二次,第三次。
她不后悔。
就是今天死在这里,她也不后悔。
方夏郑重地拔出了剑,剑身雪亮,映得她眉目锋锐逼人,有一种迫人的俊美。
元十三限不禁有些惋惜: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里,口中却说:“我再让你一步,你先出手吧。”
方夏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她出的第一剑,古朴自然,让人想起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下流这句诗。
这一招守多攻少,杀机如松间月光、石上清泉,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元十三限轻挥木杖,一派自如地接了下来。
接着是第二招。
那柄古朴的长剑,在方夏手里,忽然变了模样,如日耀长空光芒万丈,如流星掠过灿烂辉煌。
她撇开了所有虚招,似乎将全部内力和精气都贯注在了这一剑之中。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