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手,摇头。
天、衣居士满目深情的,摇首。
织女终于点头。一点头,她的泪,也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虎口。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点头。
他们两人像交换了什么讯息。
只有他们两心才有的默契。
方夏恍若又看见了花晴洲和韩杏枝,不知不觉间,泪已盈睫。泪光里,韩杏枝化作了白骨。
她只觉恨,人生大恨。
她不圆满,只盼别人圆满。
她身世不幸,唯愿见别人幸福。
她不过想坐看花开,为什么偏偏有人要在他眼前摧花败柳?
元十三限突然有点心烦意燥,催问:“你们有完没完?”
旁边那个陌生的少女忽然接道:“你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负心汉,是不是看不得人家郎情妾意恩深爱重?”
元十三限这才定睛去看她,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罗衣,眉长目秀,似乎天上所有的星光都落在了她眼睛里,只随意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身后的灰墙像被她点亮,连她脚边的小草都风致楚楚得可以入画。他终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斥道:“小辈,还不快滚。”
天、衣居士道:“你走吧。”
方夏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一心只想做个了结,答道:“前辈,我今天若走了,日后有何面目去见王小石。”
天、衣居士道:“你能来这一趟,已经足够了。”
织女也劝:“孩子,你还年轻,你走吧。”
方夏不为所动,缓缓走过去,挡在天、衣居士和织女面前:“你若是要杀他们,只能先杀了我。”
元十三限沉下脸:“你自找死路,也怪不得我。”
这时候,外面传来狗嗥。一听到狗嗥之声,元十三限的脸色陡变。
天、衣居士和神针婆婆,相顾一眼,各自有了喜容。
“他来了!”
“收手吧,四师弟!”
“他来了就更好!我先杀你们,等他来了,连他一并杀了!别以为他来了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元十三限说完就动手,他形貌疯狂,如痴似癫。
织女突然弹了起来,以一支小小的针刺向元十三限。
抢在她前面的,是一柄平平无奇的剑。
方夏出手竟比她还快。
元十三限轻咦一声,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女剑法如此高明,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少女像是和他有七生八世的仇恨一样,招招奋不顾身,只求伤敌,不怕伤己。
这时,天、衣居士却在碰墙,他碰一下,整座寺庙就微微颤动一下,像是被动摇了根基一样。
元十三限忽然大叫:“是你。”那个投入元神府,他原本有意收作关门弟子,对方不只拒绝,还骂他说自己不与禽兽为伍的少年。经事后追查,杀了赵画四,破坏了他六合青龙大阵,最后只得由天下第七顶替的少年。他恨他屡次坏事,竟放过织女和天、衣居士,所有的攻势都向方夏涌去。
方夏只觉空气都稀薄起来,她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雨夜。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逝去。
她对命运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元十三限一字一字喝道:“受死。”他连声音都带了内力、杀意。
方夏只觉口中一甜,嘴角沁出鲜血,才发现自己胸口已着了一杖。
织女怒道:“你越老越长进了,和小辈计较起来。”她手中的针发出风雷之声,抢攻杀向元十三限。
方夏只伸袖一抹唇,再次扑入战局。
受伤的痛楚反而叫她更清醒,被仇恨笼罩的心更清明。
直到此刻,方夏才明白义父为什么说,真正的宗师高手,都是从无数次生死恶斗中爬出来的,真正的绝招,都是在每一次生死之际领悟得出的。
那次,她故意撒痴撒娇地问方巨侠:“别人都说您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是您的女儿,也是您的传人,我虽不敢妄想天下第一,却怕坠了您的威名,可是同样的血河剑法、天羽奇剑,在我使出来和您使出来,威力却一个天一个地,这是为什么呢?”
方巨侠哈哈大笑:“大概因为这是我的绝招,不是你的绝招。”
方夏道:“爹爹您已倾囊相授,为什么不是我的绝招?”
方巨侠便说了上面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