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孙忆旧那里得来的,他也是我们‘大口孙家’的人。”他恨恨地说,“他虽加入了蔡京那一伙,但跟我们‘神枪会’并没断绝来往……”
听到背叛的不是风雨楼的子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杨无邪道:“如果是蔡京,他花那么多的心力要杀的绝对不会是梁贱儿、孙尤烈、何太绝、余更猛四人而已。”
戚少商:“对。”
杨无邪更进一步地道:“他要消灭的对象极可能就是……”
戚少商道:“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没有说话,任他二人一问一答,但他的眼神已是一种支持、一种表态。
王小石的政治敏感度略低于这三人,晚了一步想到这里,只默默点了点头。
方夏虽早王小石一步,但就她来看,苏、戚二人一听到天下第七等人出动的消息,就明白了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忍不住暗自吐槽:当龙头当老大的,是不是都有一种病,病名叫:总有刁民想害朕。
苏梦枕这才开口:“名门五秀虽然是外系子弟,究竟也是楼里的人。要是蔡京布局让他们行刺皇上,那么他护驾有功,大可以这件犯上叛逆的事借题发挥。既可在天子面前讨赏,又可在圣上面前请准派遣军队高手,一举歼灭风雨楼。平时诸葛先生必然多方周护,但行刺天子毕竟非同小可,此举足可使诸葛先生进谏无效。蔡京便没了掣时之虞、后顾之忧,便可协同六分半堂、有桥集团,大肆向我们发动歼灭战了。”
王小石的脸瞬间白了一白,随即喜笑颜开:“所幸天佑风雨楼,名门五秀尚未行动,就被拦了下来。”
苏梦枕道:“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么?”
王小石微微有些茫然:名门五秀没有枉送性命,蔡京阴谋落空,难道不是皆大欢喜么?
戚少商道:“拦得了一次,拦得了两次,拦不了三次、四次。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苏梦枕道:“不错。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转过头,沉声问:“无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无邪忽然解下他头上悬着的一块翠玉石。
他解下了又重新戴上。
解得很快戴得也利落。
戚少商的眼睛亮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无邪道:“有时线索乱成一团不易收拾,也毫无头绪,但是,只要找出线头,一切就容易处理了。”
苏梦枕追问:“你认为线头在哪里呢?”
“皇帝在哪里,”杨无邪答,“线头便在哪里。”
“不过,”杨无邪脸上抹过了少见的沉重之色,“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要一个人的配合与协助。”
“谁?”
“诸葛小花。”
诸葛小花就是诸葛先生。
方夏一笑:“此事包在我身上。”
苏梦枕立即派人去追查一件事:皇帝现在在哪里?
当今皇帝赵佶耽于享受游乐,经常出宫呷玩猎艳。只不知他现在是在皇宫里,还是在烟花柳巷里,抑或是在蔡京等人的别院里。
“要找皇帝不难,”杨无邪提醒道,“至少在今天晚上不甚难。”
苏梦枕沉吟道:“他大致会在小甜水巷、瓦子巷一带吧?”
杨无邪道:“正是。梁贱儿、余更猛、何太绝、孙尤烈这几人也不是顶着西瓜当脑瓜的家伙,动手之前就算有人通风报讯,说皇帝正在烟花柳巷作狎妓乐,他们还是会先去探察一番以作证实。所以我看皇帝今晚是真的去了那儿,何况近日来他迷上了李师师,每隔三数夜总会在那儿淘上一宵。只不过他们故布疑阵,让‘名门四秀’自投罗网。”
戚少商抓住了杨无邪话里的“重点”并推断下去:“既然赵佶不是在‘蓝线’就是在‘红线’,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红线’,那么,皇帝就理应在蓝线地带了。”
他接着侃侃而谈:“想必是那样。如果蔡京要借题发挥赶尽杀绝,就一定得先使皇帝惊怒。惟使赵佶先惊而后怒,才会答允让他为所欲为,一网打尽京里正道武林人士。要办到这点,一定要皇帝也觉得‘好险’。要让他知险,蔡京才算是护驾‘立功’;当然蔡京也不致于笨到真正去杀了他的靠山皇帝——所以要达成这样的效果,极可能便是狙杀在‘红线’一带进行,而皇帝正躲在‘蓝线’地区享乐!”
苏梦枕、杨无邪等都面露赞同之色。
方夏亦是暗自赞许,戚少商人是风流了点,但其眼光手段、胸襟胆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经过逆水寒一役的淬炼,他现在不该叫九现神龙,应该叫飞龙在天才对。她瞟了王小石一眼,只见王小石望着戚少商,目光中满是钦佩之意。
方夏忽然一惊,如果这番话是王小石说出来,苏梦枕只会更加欣慰,戚少商身为客卿,又是一方势力连云寨的首领,虽与风雨楼结盟,但毕竟自成一派,为了避嫌,他向来说的少做得多,绝不会喧宾夺主,今天竟是难得的“卖弄聪明”、“出头露脸”,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