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窗外雨点坠落。
赵璟双手撑住了云珠的腰身,一个用力,翻身将云珠压在了床榻的里侧。
墨黑的青丝瞬间铺了满床,芳香在幽暗的空气之中四散翻涌。
赵璟深深凝视着云珠眸光明亮的杏眼。
“云珠,”他声音低沉地唤她的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已经没法再替她找借口了。
今日她这些完全反常的举动和态度,分明、根本就是在勾引。
在勾引他。
云珠的心怦怦地跳了两下。
“陛下在说什么啊?奴婢什么都没想。”她故作不知,语气极轻,“奴婢只是想好好侍奉好陛下而已。”
这话叫赵璟的眸色愈深。
云珠与他对视了片刻,似是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一般,微微偏开了头。
将被青黑发丝缠绕着的白皙侧颈露了出来。
这叫什么都没有想?
赵璟要气笑了。
若说先前他还没确信云珠在想这些,当云珠对他这样越界的举动毫无一星半点的反应,还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就确信了。
原来她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她早说不就好了?
“先前是你和朕说,你不想留在朕身边的。”他的语气发沉。
云珠轻声道:“奴婢后悔了呀。”
是这样吗?
不、不对。
赵璟身上的火越烧越旺,可是心里的冲动却缓缓冷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讲那些事情和云珠解释过,云珠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这种事情产生后悔的情绪呢?
赵璟忽然从云珠身上翻身坐起,胸膛起起伏伏,努力平复着呼吸。
云珠盯着赵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用一只胳膊撑起了身子。
“陛下,你不信我吗?”墨色的青丝如瀑倾落,勾勒她出美好的曲线。
到了这种地步,他竟然还能忍住?
赵璟不敢回头看她此时的样子。
“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赵璟气息微缓,静静道,“你是为了苏云晴,对吗?”
云珠被戳中心思,气息微滞,却没有半点慌乱。
“陛下早就知道。”她将盘发的簪子随手一捞,放在指缝间把玩,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赵璟沉默了一瞬。
云珠抬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狠了狠心,一倾身靠了过去,张开双手环过他的肩背,将身子轻轻贴了上去。
“陛下,想那么多做什么呀。”她靠在赵璟背上,嘻嘻轻笑,“您瞧着不是个这么瞻前顾后的人。”
被看透了她就承认,可是她想坚持的目标,并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这一回赵璟却不为所动了。
他垂眸,探手从云珠的手中取出了那根簪子,拿在手中。
“不必如此。”他垂着眸转身。
云珠环抱住他的手被迫松开,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赵璟伸手扶住云珠的肩膀让她转身过去。
随后他拿起簪子,给云珠利落地挽了一个简单的盘发,将簪子慢慢插了进去。
云珠看不见赵璟的动作,可这恰恰让她感官知觉无限地放大。
除了她阿娘,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给她盘过头发。
这一瞬她的心脏紧紧地揪起,一阵发酸又一阵发麻。
除了忽然想哭的感觉,隐约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悄悄然地生根发芽。
“好了。”
此时的赵璟已经可以完全将心中原先的那种不受控的冲动感给克制住了,他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似安抚般低声道:“改日朕带你出去一趟。”
此刻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是一种被淡淡的欢喜滋养出的平静。
他无需通过再次拥有云珠去确认这份欢喜,反而越因为明白了她的心思,而越能希望云珠感受到他对她的尊重。
在赵璟这里,因为微末之时相识的缘分,云珠对与他来说,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也许旁人、包括云珠都不理解,也不相信,但只要他自己明白就好。
他希望有一天,当她有所需时可以对他直接张口,而不是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一边想方设法地付出并不必须的珍贵代价。
赵璟思绪一晃,忽想起了三年多前,他受了伤,被她藏在苏家的柴房。
因为需要给他单独送一份饭,云珠即便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匆匆过来一趟。
可是一日两餐,虽然不会是按照苏家寻常的用餐时间送来,也难免会被人撞见或者揪到。
有一回他便是亲眼见到云珠给他送了饭之后,出去的时候被别人撞见。
撞见她的刚好是个能管事的,便直接指责她偷懒,当场就揪住云珠狠骂了一顿,不仅罚了她跪,还打了手板,重到第二日赵璟再见到云珠的时候她都不能用手提篮子。
而赵璟却因为死都不能露面,只能咬紧牙看着她受罚。
他想跟云珠说干脆不要再管他了。
可是他管不了云珠仍旧日日都来,说就是怕他饿死,万一死在了柴房她不好收拾。
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赵璟摸了摸云珠顺滑的发,笑了一下。
与从前的只能狼狈躲藏不同。
如今的他,已经有能力护着她了。
他说明日带她出去一趟。
云珠没有转身,过了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问:
“去哪儿?”
赵璟不答,只微微笑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这一场云珠精心设计之下的勾引,竟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云珠想,徐清和给的那个药粉,效用还真是够淡。
都已经用了这么多了,到最后赵璟竟然还能跟她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话。
不过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