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如果我不杀他,就不会有你了,你明白吗?”曲静终于忍不住,开始诉说起自己的委屈。
“我以为,我以为你的父亲是真心喜欢我,可你知道当我知晓他对我的好都只是为了他的权力,甚至他根本不在意你时,我终于明白心如刀割是何等滋味。”
“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他当年篡位成功,我绝对不可能安安稳稳生下你。”
“我不甘心!这样做不也是保命之举吗?”
曲岁云是第一次见母亲如此伤心不已,他上前安慰道:“我知道的母亲,我不会说什么,我也不会怪您。”
“以后,我们就好好地生活下去,就让这件事永远埋藏下去,我们谁都不要提了,好吗?”
曲静没想到他会如此言语,她以为曲岁云知道真相后会责怪自己,甚至说自己狠心。
她握住曲岁云的手,问道:“你告诉母亲,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对母亲保持疏远,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曲岁云低头,脑海里复现了那张模糊的书法字帖被烧的样子,沉默着不知怎么开口。
往前曲静试探曲岁云时,他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回答,一直将这件事藏着不肯说,今日是曲静第一次直接明了地问自己原因。
他那被锁住内心仿佛被撬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委屈,难过将在此刻全部倾倒出来。
“母亲,您还记得我六岁时,曾经满心欢喜地向您递上了一张我忍冷练习的字帖吗?”
“字帖……”曲静静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想了半天没能记起来曲岁云说的字帖,一时感到慌张。
曲岁云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过,原来他一直记了这么久的事,母亲压根就不记得,恨自己怎么这么爱在一些小事上纠结。
他开口替她回忆:“八岁时,我为了能让您高兴,忍着手脚被冻僵的艰难,练了一张我最满意的字帖给您送去。”
“您没说有多高兴,可我依然很兴奋,因为那次您总算是有了点笑容,可当我再转而回去时,我就隔着屏风亲眼看到您烧了那张字帖。”
他将心中这么久的委屈诉说出来,而曲静也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她当时烧那张字帖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单纯地觉得一张字帖而已,烧了就烧了。
这件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曲岁云从这件事看出来的是母亲对自己没有那么上心。
所以他选择疏远母亲,想着只需要做一个规矩守礼的人就行了,这样即使知道母亲不在意自己,自己也许就没有没那么难过了。
后来在曲静发现问题而开始对他好时,他都没能改变主意,因为曾经她的不在意在心里就是一辈子,他忘不掉,也抹不去。
曲静对这段记忆模糊得不像话,但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是伤害曲岁云的,她向他道歉:“我错了,云儿,对不起。”
“母亲不用道歉,孩儿未曾怪过你,只是……”只是没办法再像先前一样和你那么亲近。
“母亲真的知道自己的错处了,那时我一心扑在江家的事务上,却忘了对你关心,待我想起时却已经晚了……”
“你能再给母亲一个机会吗?”
曲静热切地望着他,她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弥补她自己的过失。
曲岁云点点头,今日二人将话说明,自然是打算敞开心扉去解决问题,即使他不说,但心中也仍希望可以与母亲和解。
而得到了曲岁云的肯定回答后,曲静激动地落泪,还好,她还有机会!
拉着曲岁云的手,他没有抽回,曲静对他叮嘱:“日后我们就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知道了,母亲。”曲岁云释然一笑。
想起什么,曲静又对他说:“对了,卫初已经出府,母亲想着再给你安排一个侍女在身边,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的曲岁云连忙拒绝:“不用了母亲,以后我也不需要任何的侍女,我会自己挑选一个侍从跟在身边的。”
曲静一想他院中的丫鬟女婢都没几个,更多都是侍从小厮,她表示同意,毕竟日后这江府都还是要他做主,自己这些是在替他打理而已。
“你自己做主,还有再过半月太傅就要回来给你授课了,你的学业可落下了?”
“母亲放心,我记着的。”曲岁云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母亲先回去休息吧!”
曲静今日的确有点累,去找黄林的路可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见曲岁云都主动开口了,便转身离开。
但走几步,她又停下说道:“沈时眠给你送药一事我已经清楚了,李大夫说这药难得,我也看出他对你是没有恶意,日后我不会再阻拦你们二人见面。”
曲岁云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是真心替自己和沈时眠感到高兴。
一夜过去,天色见亮时,河边就聚集起一大堆对打捞尸体的人,在接近正午时,卫初的尸体被打捞起来,黄置文为求个心安,让人找了个好的位置就把尸体给埋了。
沈时眠得知消息时,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曲岁云真相,但在看到一旁卫初给曲岁云的信时,提笔给曲岁云书信,告诉他了卫初已死的消息。
随后和沈若言一起带着吃食去了她的坟前,跪在卫初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姐姐,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你,可当时两个选项,我救了曲岁云就没有办法救你。”沈时眠伤心地说起。
“对不起,我也都怪我去晚了,不然卫初姐姐一定可以活下来的。”沈若言流着泪拿了几个饼装在碗里放在卫初墓前,卫初昨日跟她说过她喜欢吃自己做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