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风看着面不改色,一脸温柔的殇荧,有些无言。
她没想到这家伙最温柔的时候竟然是教一个小孩心智的人怎么杀人的时候。
但又觉得这话从她嘴里出来竟然没有什么问题。
“我去租一条大一点的船。”
“还要坐船吗?”
殇荧解释道:“你不是也没想好要去哪吗?那干脆我们就坐船,沿着漓江一路漂行,欣赏景色同时还能带你看看江中莲女的舞步,不是挺好?”
夜风点点头,没想到殇荧想得这么周到,倒确实是个好主意。
“哎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殇荧,“刚刚那个……雀无声,你就没想过带着他一起?”
“没想过。”殇荧回答得很干脆,“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夜风摸着下巴,偏头听她说:“别人都说他是疯子,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好像时疯时不疯,很是奇怪。那天夜里问他谁让他纵火的时候,他一直答非所问,好像无法与人交流。可今日他的表现,却只是像一个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小孩子而已。”
“……是这样。”
“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那么执着非要跟着我们?”
殇荧说到这里的时候观察夜风神色,她此刻倒没有多大反应。
“你不觉得奇怪?”
夜风扯了扯嘴角,似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好半天才调笑地看向她,“是啊……确实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执着非要跟着我?”
“……”
她就不该问……
夜风见她沉默不回应,心里暗自笑了两声,善解人意地跳过殇荧的问题,对她提出来这件事做了总结:“嗯,确实很奇怪!”
“……”
夜风继续说:“但还不能确定他的疯是不是装的,也有可能这些都是病症。如果他真的见过那个去你家烟火库拿星火的人,应该是能问出来的。同样比较奇怪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去偷烟花呢?如果只是为了纵火,其他手段应该更方便才对。他是随意为之,还是……”她目光落在殇荧脸上,“为了把烛庄或者确切到你,牵扯进来?”
殇荧眸光闪动,“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就是雀无声?他装疯只是为了在这附近留下疯的印象,好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可若是这样,他就没有理由主动来找你想跟着才对。”
“我们得去问问,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漓洲城的。”
夜风和她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去看看。”
“轰!”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夜风只感觉眼角有明光闪过,再睁开眼时就看见火光升腾,热浪滚滚。
巨响传来的方向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正是方才雀无声所在的那条长街。
殇荧盯着那片火,微微蹙起眉头。
有声音从久远的回忆中拉扯出来,那是她笑着对一个少年说的——
“这是我给你选的。放心,火烧得很干净。”
她抬头盯着火光喃喃道:“火烧得很干净,什么都留不下了。”
夜风和殇荧重新赶过去的时候,能看到的活人就只剩下那个叫雀无声的疯子了。
他蹲在靠近岸边的青石砖上,仰着头对她们说:“姐姐,他们都被火烧死了,再也没有人和我玩丢泥巴的游戏了。”
他声音明明很轻,殇荧却第一次觉得毛骨悚然。
“以后没有人敢欺负我了,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姐姐。”
“他现在心智只有十三四岁,很难靠自己活下去,就让他先跟着我们吧。”
船上。
殇荧顶着江风走近夜风,面色有些冷:“你刚才说的不对。”
“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带着他观察观察吗?”
“不是这个。”殇荧摇摇头,她站在风中慢慢地说话,像极了谷老爷捡到她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呵出的冷冷的雾气,“十三四岁可以靠着自己活下去。”
她转头看向夜风,那颗痣又在夜风视线中变得明显。
“因为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