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惊人之语来得太突然,萝希尔全凭本能反应,想必她此刻的脸色一定是可怕的冷漠。然而,更多是心虚罢了,还从没有人这么直接地戳穿她的身份,不经意间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足以重击她的心。
“不明白你说什么呢。”萝希尔用转瞬既变的语气回答。
“这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啊。”薇琳娜满不在乎,俯身凑到萝希尔跟前,用双手托着下巴继续说,“别否认哦,这种事根本逃不出我的双眼。你和薇诺娜是长得很像啦,所以到底是哪里有破绽呢?”
要是没有破绽,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还是讲她根本就是在试探?不不不,刚才的口吻一点都不像试探。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上次还深信不疑地发出警告,怎么就躺了一觉反而被怀疑了。
萝希尔脑中乱得很,很难在片刻间想到有效的对策。
“姐姐,我们太久没见了,你不理解也很正常的。”干涩疼痛的喉咙都在发紧,像提醒着萝希尔必须承受说谎的代价。
“哦,我们多久没见了?”
“至少有两年了,不,应该更久,我也不太在乎这些。”没错,就这样代入薇诺娜的态度,毕竟她模仿了很久。
“你想说,人也会改变吗?哈哈哈,不可能的啦,薇诺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能会改变的。我说,其实当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时,更说明你不是薇诺娜了。因为那家伙就算说谎也会理直气壮,才没耐心听别人的解释。”
真是碰上对手了啊,萝希尔觉得越来越不妙。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没错,所以你掩饰也没用。哦?看你的样子还想反驳我。”薇琳娜占了上风,“没用的,要知道越讨厌的人也越了解她,我和薇诺娜就是这种关系。”
薇琳娜换了坐姿,背靠椅背,交叠双臂,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啦,不卖关子了,我刚才仔细看过,虽然同样是蓝色,但你的瞳色更浅更亮,看起来更像宝石。”
萝希尔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呢,如果是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但她很快发现这只是薇琳娜让她放松警惕的手段。
“所以,你腰上的伤是哪里来的?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吗,薇诺娜身上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
决定性证据吗,可薇琳娜怎么知道这件事。
“看起来是旧伤哦,像小时候留下的,你能解释一下它的由来吗?”
这次是真的无可反驳。萝希尔试想过许多可能,没想到是这么离谱的方式。
“只是一个伤口而已。”到如今也只是嘴硬,“谁知道呢。”
“你似乎也早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一点也没慌张呢。喂,你是怎么回事,敢冒名顶替招惹大王子和侯爵,这是死罪吧。”
死罪吗,真是凄惨呢,无论怎么做都逃不开这个命运。还以为能熬过这段日子再好好面对自己的谎言,如今要提前破灭了吧。
萝希尔看着一脸得意的薇琳娜,竟然有种释然的轻松。说谎真的很累,比生一场大病还要累,谁不愿意自在地活着呢。
“你的反应也太冷淡了,不怕死吗?”
“怎么会呢。”萝希尔移开视线,藏起落寞,“你想怎样,如果要揭穿身份,刚才就做了吧。”
“冒名顶替这种事,一个人办不到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与其问我,不如去问与你血脉相连的人。”萝希尔没打算破罐破摔,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些主动权,“我也是被任摆布,能说的能做的很有限。”
“哦,是威铎的主意吗,这也太胆大妄为了。”薇琳娜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对啊,他虽然也乱来,但没本事做到这种地步,除非……”
除非整个家族都参与。薇琳娜肯定也猜到这一层,才会一步步诱导萝希尔坦白。
“哈,果然都是疯子啊。我的父母,威铎,还有薇诺娜,虽然一再认清这个事实,我依旧会为此感到震惊。你又是谁呢,就心甘情愿成为被操控的人偶,还是随时随地没命的那种。”
“只是不甘心走另一条路。”
萝希尔也明白这选择很蠢,她贪生怕死,半胁迫半哄骗的落入此种境地,也不值得同情。
“我看你求生欲很强啊,不像是无脑的人,究竟被威铎拿住了什么把柄?”
薇琳娜的态度让人很难猜,但难缠是肯定的。
“我了解威铎,他多的是见不得光的手段,骨子里坏透了。”薇琳娜自言自语,“被他盯上的人,倒了血霉。”
他们姐弟间的恩怨情仇,萝希尔不想了解,如果薇琳娜真的要把这件事告诉卡洛瑟或西里克纳,威铎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不单萝希尔自己被抓,哈伦蒙家也会被波及,薇琳娜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再怎么讲,那二人都冠以哈伦蒙的姓氏,谁都没法在当下全身而退。
“你问那么多,不也是惹祸上身吗。”萝希尔赌她不会轻易乱来,至少目前不会,“若是哈伦蒙家的人自揭谎言,你也很难解释清楚吧。”
“哎呀呀,你很会分析利弊嘛,我越来越相信,你有难言之隐了。”
就算有难言之隐,也不至于向薇琳娜“投诚”,不过是多个麻烦罢了。
“我没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如果你也不想卷入是非,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合适。实在好奇,还是那句话,去问威铎。”
萝希尔也只是耍滑头,毕竟保命要紧,她还有在意的事没完成,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某人失望。
薇琳娜“哈哈”笑了两声:“算了,我也讲点有用的吧,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折腾什么。”
“他们”,指的是那一家子吧。
“断绝关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沾边,反正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我也没打算揭穿你,这种已经预见结局的事,无论有没有人推一把都没两样。我反而很期待,当你没了利用价值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还用说吗,一定是非常凄惨,不用提醒也能想到啊。
说了那么多话,萝希尔已经够累了:“不管怎样,谢谢你的治疗和提醒。”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