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硫孚莱德原本等着他们出手，这下更有了开战的理由。可卡洛瑟也是剑走偏锋，明知道会是陷阱还是亲自赴约，多少有赌一把的想法。
然而双方打归打，倒也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全凭实力争夺胜负。
“你们谁打赢了？”萝希尔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了。
“谈不上谁输谁赢，只要卡洛瑟敢露面，我的目的就达到了。”阿硫孚莱德公爵欣然笑道，“我低估了卡洛瑟的胆识，他确实具备打败奇拿的魄力。”
卡洛瑟怕萝希尔听不懂，补充道：“当时我与庞维利托好好过了招，双方都没怎么客气。只是经历了迷雾战役，大家心里都明白，两国同样元气大伤，就算士气都恢复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开战。庞维利托是想借此机会试探我的态度和立场。既然早晚都要对战，我为什么不成全他的愿望。”
说“愿望”两个字多少带了些嘲讽，可阿硫孚莱德公爵并未表现出不满。
“好了说实话吧，我对打仗真的兴趣不大，若非有心帮助柯塔泽一改□□腐朽的王朝，我根本不可能接手该死的奇拿兵团。这根本就是个整顿不干净的烂摊子。不过，当我真正来到边境之后，发现柯塔泽的决定是正确的。光靠我们本身的力量太勉强了，倒不如借助一些别的力量。”
阿硫孚莱德朝萝希尔神秘一笑，继续说：“可爱的夫人，接下来的话就是绝密内容了。”
“什么绝密内容？”说了半天，萝希尔仍是似懂非懂。
“那次交手算是有惊无险，我们并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卡洛瑟继续卖着关子。
阿硫孚莱德补充：“更确切地说，我也没打算借题发挥，因为卡洛瑟的反应比我预期的更理想，让我有机会继续执行计划。你一定好奇是什么计划，这么说吧，我去边境的真正目的不是要继续与你们奥悉列廷的打没完没了的仗，而是为了彻底瓦解奇拿兵团。”
“瓦解……奇拿兵团？”萝希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边境兵团的新首领吗，为什么……”
“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呵，当时苏彻伊最难熬的不是‘外患’而是‘内忧’，掌握至高权利的奇拿兵团在国内的专横独断已经激起了民愤。可笑的是他们在外吃了败仗却还在国内嚣张跋扈，然而只要博伽康奇涅在位一天，就没人敢轻易动他们。”阿硫孚莱德咬牙切齿道，“柯塔泽早就想打散兵团了，尽管有足够的实力，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才迟迟没有发起正面对抗。不幸也是幸运的是，迷雾战役中奇拿兵团大败，柯塔泽说机会来了，借机博得了博伽康奇伽的信赖，让我正式接下奇拿三分之一的兵力。”
萝希尔何止吃惊，是大为震惊。阿硫孚莱德所说的这些，都是关乎苏彻伊国内政权争夺的核心机密，哪是“绝密”两个字便能完整概括的。
“到了边境，我按计划重新整编兵团，花了点时间把要职人员换成了自己人，但同时很担心另一件事。”阿硫孚莱德看了眼卡洛瑟，“我还没和新对手打招呼，不确定打起仗来会是怎么个场面。身为苏彻伊人，我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受到侵犯，但更不愿意看它从内部变质，继续发烂发臭。如果能继续借他人之手威慑奇拿兵团，我也是可以选择剑走偏锋的。”
“你想借卡洛瑟的军队去制衡兵团的剩余势力。”萝希尔连连摇头，“这个想法太大胆也太危险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挑战大胆且危险的事，因为柯塔泽和我太想肃清根植于苏彻伊已久的毒瘤。总之我如愿见到卡洛瑟，之后又故意借题发挥招惹了他好几次，都是为了试探他的作战风格。真幸运，我发现他并不是传闻中的好战之徒，反而对战事有一套独特的应对之策。”
“是我厌倦了战争的一切，产生了想改变帕尼兰泽处境的想法。”卡洛瑟松开萝希尔的手，表情凝重且严肃，“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易怒的血液，意志再强大也终究有极限。面对永无止境的战争难免发生糟糕的事，而迷雾战役让我充分认识到这点的可怕，所以必须要作出改变。”
萝希尔理解，她亲眼见过无法克制情绪的卡洛瑟，既暴躁又凶狠，让人忌惮的同时却令她心疼。
“哦，那我该庆幸那时候你没有对我下狠手。”阿硫孚莱德说，“不管怎样，我们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只要你不入侵我们的地盘，我也不会侵犯你们的国土，安安稳稳守着各自的领地就是最佳的相处模式。”
“后来发生了什么？”萝希尔忍不住猜测，“你们选择了停战？”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停战，那可是纠缠了几百年的家仇国恨。就像卡洛瑟说的，讲道理根本没用。”说到这里，阿硫孚莱德面露不屑，“我得想个万全之策，让卡洛瑟心甘情愿信任我，所以便有了之后的兰泽山之战，那是又一场让卡洛瑟风光的战役。”
萝希尔精神一振，她知道兰泽山战役，那年冬天兰格逊堡小镇发生了地动，引得大家惊慌一片。
“雪流沙……”她不由自主说出来。
“哈，你知道雪流沙，那解释起来就更容易了。”
阿硫孚莱德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安。
是后来，她也是后来听说的，地动是受到北境雪流沙的影响所致，而雪流沙的突发与一场战役有关。
卡洛瑟正准备说下去，平缓行驶的马车忽然发生剧烈颠簸，猛得急刹打乱了一切。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坐在车厢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拿起佩剑，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门帘的出口。
安静片刻后，有人快步走近门帘。
“回禀侯爵，有个孩子跑太快，把手里的水果撒了，差点撞上马车。”
萝希尔认出海埃罗的声音，他正解释着刚才的突发状况。
听到此，二人的神色才舒缓下来。萝希尔察觉到这点后，若有所思。今天的出行并非原定计划，卡洛瑟甚至没告诉她目的地，而且刚才他们讲了那么多秘密之事，都是十分反常的举动。
她有许多疑惑，一个比一个难解，思索着接下来该先问哪一个。
“也快到地方了。”卡洛瑟掀开车帘，看向街面，“就在这里下车。”
透过帘缝，萝希尔逐渐认出沿途的街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