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张华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自己身处在雾蒙蒙的空间，没有地点标志，也没有时间概念，无论她怎么走，雾永远那么稠密、那么没有尽头。
从满是迷雾的梦中醒来的张华有些失望，她上网学了很久的“如何控制在梦中的行为”，再一次失败了。
“今天的雾像是在森林里。”头几天的张华对于连续又相同的梦境，是害怕的，但现在她可以随意讨论梦的细节了，反正都是梦，能有什么大不了？
“森林里？why？”韦唯刷着牙，听着女朋友的讲述。
“感觉很…”张华回忆着那时的感觉，雾的密度很高，高到相聚成了水珠，伸手一摸就能刮下一片水，“很潮湿。”
“潮湿。”韦唯想了想，擦掉嘴角的牙膏沫，“是潮偏多？还是湿偏多？”
张华看着韦唯不老实的双手，有些来气，自己这梦都快二十天了，他怎么还能逗趣的？
“这俩有区别？”
“潮是汽成细珠，湿是细珠相连。”韦唯揉了两把，惺惺放手，“你这一会儿沙漠中的雾，一会海上的雾，城市里的、乡下的，热的、冷的，都快把地球上的气候走遍了吧？”
“是啊，也不知道这免费体验什么时候结束。”
“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她好像认得一个神婆之类的，要不要去看看？”
“啊？”张华笑了一下，“你这个年纪怎么能信这个的？”
“走走偏门，也不是不行呀。”韦唯像是来了兴趣，当天就联系好了下个星期去找神婆。
到了预约的日子，韦唯开着车带着张华来到了郊区的一座山上。可能神婆都是些故弄玄虚的家伙，为了磨一磨来人的性子，最后一段山路需要步行。
“你确定吗？”张华看着高耸入云又陡峭险峻的阶梯，“我刚才看那边竖个牌子，写着尚未开发完毕啊。”
“不太确定。”韦唯砸了砸嘴，重新发动汽车，“走吧，反正也没给钱。”
“笑死了，折腾这么一大圈，油钱都快二百了。”
“哎呀。”韦唯愣了一下，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油表，“你上回用车忘加油了？”
两人互相对视，笑了笑，开始打着电话、查着百度，最终确定了一个救援方案，原地呆六个小时，等着拖车的到来。
“六个小时。”张华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韦唯。
“嗯？”
“嗯。”
韦唯一副我懂的样子，自觉地撤到了后排，“来吧。”
两人在车里上上下下折腾了一小时，完事了，韦唯搂着张华，“一直这样我会累死的，倒不如去爬楼梯。”
“我也觉得是这样。”两人在一起四年多，这档子事确实没什么新意。
随意吃了点零食后，张华与韦唯便继续寻找神婆之旅。
那神婆住的地方好像是最近比较著名的隐居之地，一群人在还没有开发好的地方生活，也不怕深山老林有些什么？
“等我老了，我绝对不想来这里住。”
“哟，到了。”韦唯拉了一把张华，“但愿这神婆真能解决问题。”
两人走进了一座敞开门的小院，还没开始问，一阵鼻鼾声便传了过来。院子里有座简易的凉蓬，神婆正手撑脑袋在上面睡觉。
“你好？”张华笑着走到跟前，看着神婆被惊醒的样子，她狠狠憋住自己的情绪，“我约好的。”
“好好好，坐坐坐。”神婆还有些迷迷糊糊，“我去洗把脸。”
等神婆洗完脸回来，张华也有些释然了，不过是找个不同的人说说话，散散心情，也算是放松情绪吧。
“小姑娘有什么心事？”神婆开门见山。
“最近总是梦见走在雾里。”张华心想，怎么不问八字呢？”
“你八字告诉我看看。”
张华笑着说出自己的年岁日期，然后努力回想着小时候，母亲带自己去算命那次，那个神婆又是怎么说的。
两个神婆说的话真可谓是一模一样，脸更是交叠在一起，“你是被东西缠上了。”
“缠上了？”张华假装惊讶，“是什么呀？”
“是个男妖怪。”
这倒是和之前的不一样，以前说是男神呢。
“不是紫童吗？”
“紫童？哎哟我的亲姥爷。”神婆一股子pua的架势，“紫童神能缠着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嗯？等等，你叫什么？”
“张华。”
“张华？你就是双雄县十二年前那个女乩童？天呐，那你怎么敢在她身边的？你个小妖怪不怕死啊？”
“我？”韦唯莫名其妙地看着神婆，“小妖怪？”
“？”张华也被说懵了，转了两秒脑子后，她和韦唯一起摇了摇头，敢情这神婆一直以为张华是一个人来的，而身旁的韦唯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鬼怪呀！
“笑掉大牙。”韦唯走在前面，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时快得多。
“哎呀，你慢点，当心摔下去。”
“这死婆子真是…”话还没落地，韦唯就咕咕地滚了下去，一直滚了五六圈，好在下面有个平整的地面，要不然就真要成肉泥了。
“我的天哪。”张华又笑又担心地跑下去，拉起韦唯检查，“没事吧？”
韦唯看着专注检查的张华，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踏空，随后也诧异地看这看那，幸好只是些皮外伤。
等张华架着一瘸一拐的韦唯下了山，约好的拖车也来了，两人坐上自己的车，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现代教育下男女居然傻了吧唧的来这里找神婆，还弄的这么狼狈，对视一眼后，两人又干笑起来。
“喂。”莫名出来的声音吓了车内两人一大跳，车窗外站着的居然是山上的那个神婆，她什么时候下来的？
“干什么？”韦唯按下车窗，没有好脸色地怼着神婆，“不会给你一分钱！”
神婆不理韦唯，只对着张华念叨，“回家看看吧。”
“神经病吧。”韦唯关上车窗，滴着喇叭，示意拖车师傅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