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骤落。 屋内已有四人的攻势逼到陈拙面前。 但还有一人没动,一个穿着巡捕的黑瘦矮汉,又惊又惧,正想要趁乱抽身。 此人应是清廷刺客的内应。 “怂货,老老实实待着,敢出这门,宰了你。” 太极门的那位矮胖汉子冷哼一声,脸上还挂着假笑,只把衣摆掖在腰间,已几个箭步赶出,登墙走壁,飞身腾空,如一只张开四肢的大蛤蟆,翻转间掠到陈拙头顶,手脚齐动,已是雷霆杀招,以上打下。 剩下的三人各施各招。 一人伸手一揽一拨,太极门里的缠丝劲登时裹向了陈拙左手;另一人运起牛舌掌,则是防着陈拙的右半边身子;还有一人翻地一滚,起身半跪于地,双手打法阴毒狠辣,用的乃是大圣门的路数,以猴架掏裆探肛,如摘桃取栗,专取下三路。 这几人发劲催力如平地惊雷,压根不想缠斗,动手毫不拖泥带水,在方寸间布下层层杀机。 果然是暗门的好手,那管什么江湖规矩,只为了杀人而存在。 陈拙脸颊颤动,眸光如水,几在四人封杀而至的刹那,他猝然一缩身子,如猿猴抱脑缩身,向后撞去,背后脊柱悄然弓起,劲力狂涌,落在那墙上,顿见砖石炸裂,被撞开个窟窿。 四人神情齐齐一变,只以为陈拙要逃。 那使大圣拳的好手顺势蹬地往前一扑,双臂齐探便扑进了墙上的窟窿,想要紧咬不放。 刚探出去半截身子,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已落向他后颈,来势刚猛,然落招却似春风拂面,掸尘抖雨。 那汉子后背寒意大冒,一个激灵,口发啸叫,双肘一屈,回捣瞬间已在缩身而回。 然生死胜负,一瞬而已。 大手忽一抖腕,猴形刁手不由分说的已在其后颈轻轻一啄。 汉子紧绷回缩的身子瞬间瘫软如蛇,好似脱了节的长虫,搭在了窟窿上,不再动弹了。 另外三人正自赶出,却听“轰”的一声,墙壁外凸一鼓轰然破开,似有巨力从外冲撞而入,尘嚣四起,两只大手自外探入,抓向二人面门。 电光火石间,一人来得及反应,暴退一转,躲开这势如猛虎的一扑;另一人瞳孔骤缩,神情惨然,五官都已扭曲,不等动作,大手已覆上他面门,扣着骨头,被一股大力抖出,横飞倒射,“砰”的重摔在墙上,数秒后才徐徐贴墙滑下,拖出一抹墨染般的血痕。 陈拙面上神情平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挥着肩上的尘灰,缓缓自窟窿外踱进来。 他一扫屋内残存众人,又看看脚边已无法动弹,唯有眼珠子还能转的八卦门人,左脚一抬,在对方的后腰上踩了一下。 “嘎巴”声响,地上这人登时口吐血沫,毙命当场。 剩下几人无不瞧得遍体生寒。 虽说生死厮杀瞬息万变,但这变得也太快了,面前这狂人不但眨眼间破了四人的封杀合击,还反手杀了两个,当真好生了得。 陈拙看向屋内那位太极门的矮胖汉子,轻声道:“就剩你一个了。” 矮汉冷哼一声,似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脸色凝重,适才挂的假笑也没了,双眼眯成条缝隙,嘴里招呼道:“老三,我待会儿拖住他,你找时机抽身退走,记得去给阎将军送信,此子若是不除,必为朝廷心腹大患,你……” 他吩咐着,但越往后说掷地有声的言语却慢慢缓了下来,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不远处的另一位大内高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话语陡住。 那人虽是站在原地,但却不见动作。 “老三!” 一声惊呼,尸体仰面倒下,喉头不知何时已插着柄飞刀。 赫然气绝多时。 一行六个人,抛开那贪生怕死的巡捕不算,五人竟是在这短短十几息内毙命三人,一人重伤断臂,独剩一人尚有余力。 “你的刀呢?” 矮胖汉子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眼神沉凝,面容冷厉,好似心知已无退路,想要拼死一搏,浑身上下都散出一股惨烈气机,如穷途末路的野兽。 那断臂的八卦门人也强撑着站起,脸上涌起一股异样潮红,双目泛出血色。 陈拙瞧着二人,轻声道:“杀气太重,怕惊到孩子,封了……若非如此,哪还用得着跟你们费这些功夫。” “一天不练手脚慢,你们几个是跟着西太后出逃的那拨人吧。怕是有些时候没跟人动手了,光想着躲,想着逃,伺候人的事儿干多了,连打法都生疏了,也好意思说什么替尹老鬼报仇?呵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也学人用枪。”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口气说了这些,但话锋忽改,扭头望向角落里无人注意的巡捕,“你要是敢碰那枪,你就得死,老实坐着,我留你一命。” 那人面前有一杆步枪正斜斜倚着,手伸一半,分明是想去拿。 巡捕眼神阴晴变幻,但最后还是咬牙收回了手。 蓦然,那太极门的汉子抱拳拱手,十指紧攥,骨节筋骨毕露,沉声道:“太极门,岳侗!” 陈拙眯了眯眸子,“也罢,就给你个体面死法。” 话音一落,那断臂的八卦门人已等不及,口发厉啸,双脚一滑,双腿趋步一进,照着陈拙胸膛扫来,凌厉快疾,腿风大作。 只是下场早已注定,他手足俱全尚不是陈拙的对上,更别说重伤之躯。 陈拙闪身一避,交手不过数招,错身之际,右手成掌,在其后腰轻轻一按。 遂见这位八卦暗门弟子冲出一截,愣在原地,等回头看了眼陈拙,喉头蠕动一鼓,仰天就是一口逆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看拳掌!” 太极门的岳侗猝然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