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武林一下子少了五位老宗师,这可是大事儿。 连宫宝田也不得不再现行踪,领着马三和他那闺女坐火车赶了过来。 除了当初在木船上露过脸的各门派代表,还有三皇炮锤的李尧臣,以及臂圣张策。 葬礼从简。 五具尸体残缺的厉害,再加上皮肉腐烂,实在惨不忍睹;最后还是徐三爷从京城请了位手艺精湛的纸扎匠,做了防腐,又用那纸浆米糊,再熬了猪皮,取胶补全了手脚头颅。 师门长辈惨死,底下门人弟子少不得心生怨气,明事理的有,性子冲动的也有。 好在时至今日,满座的俱为年轻一辈的宗师,镇得住场子,眸光一扫,尽皆无声。 陈拙则是因身份敏感,无法显露于人前,只能在船上远远瞧着。 “起灵!” “起灵!” …… 五副棺木有三副被抬进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上。 求个落叶归根,得运回家乡敛葬。 剩下的两副则是就近葬于津门,分别是燕子李三,和三皇炮锤的一位前辈。 门外不少京津游侠儿人皆缟素,过来送上一程。 一只只白色素旗在冷风中展开,黄纸飞扬,俱露哀色。 李显与李德抬着棺木,前面是燕子李三的儿子举着牌位。 三皇炮锤那边是李尧臣主事。 送葬的唢呐声吹的震天响,苍凉悲怆,久久不绝。 渔船上,宫宝田抱着宫若梅,见那些赶着马车离开的人俱是冷眼冷面,心怀怨气,不觉皱眉道:“往后这三家怕是要与咱们生出间隙啊。若这些老宗师都在,南北武林融合兴许还有点盼头,可若是一死,底下那些想要出头的门人弟子都不会安分。” 陈拙面容不改,一袭青袍,迎风而立,轻声道:“尽人事即可,这几家底蕴太浅,宗师堪堪一两位,底下弟子有想出头的也算正常,只要不是太过,随他们去吧。” “哼,不安分又能如何,搭手见高低,抬脚论输赢,他们也只能憋着。” 说话的是宫宝田身后的少年,绷着张稚嫩小脸,故作老成,不是马三又能是谁。 这才几年未见,已是筋骨拉伸,明劲有成,眉宇间如宫宝田当年一般,溢着一团凌人傲气,锋芒已显。 话一出口,宫宝田脸颊的皮肉一抖,但语气却极为平常地道:“你刚才说话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马三小脸一白,薄唇紧抿,扑通便跪在了船板上,“弟子失言,师父恕罪!” 宫宝田眸子一眯,重新打量自己这个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漫不经心地轻声道:“过些日子你回奉天待着,什么时候劲力由明转暗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马三忙伏地一趴,颤声道:“弟子晓得了!” 经此一事,宫宝田也没了久留的心思,与一众师兄弟道别后便回了京城。 葬礼一毕,众人散向各方。 是夜。 夜静如水,凉风徐徐。 一轮皎洁圆月在厚重的云缝中时隐时现,如雪似霜的月华下,波光粼粼的运河像是化作一条又宽又长的玉带,笔直延伸至远方。 一叶随河浪摇曳的扁舟上,听着舟船碰撞的动静,陈拙身子轻颤,睁开眼来,却是睡不着了。 正想起身练功,可刚缓了口气,他双眼陡凝,似瞧见了什么极为惊人的东西,忙翻身回望,顿觉悚然,问道:“尊驾何人?报上名来!” 却见静谧的河岸边,有两道身影站在柳荫之下。 陈拙心中暗惊,以他如今的实力,天底下能无声无息接近的不多。 莫不是那通玄老怪登门索命来了? 一念杀心大起,他眼神森然就要出手,不想却听一熟悉笑声响起,“伱这匹夫!” 笑声入耳,陈拙心神一震,攻势一住,嘴唇翕动了几下,双眼徐徐张大。 但见其中一道身影踱了出来。 此人身段魁梧结实,独臂,下腮长满了浓密的胡茬,虎目泛着精光,鬓角斑白,人虽老迈,然步履沉稳,举手投足好似只猛虎,气势迫人。 另一人紧随走出,身形较之前者稍矮,背负双手,长袍马褂,双眸亮的超乎寻常,满是笑意与善意。 竟是大刀王五与程庭华。 “师父!师伯!” 陈拙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五抿嘴含笑,却不言语。 程庭华亦是颔首而笑,也不说话。 陈拙眼神一扫,忽问,“李师伯呢?还有郭老前辈?没有一起回来么?” 可他这一问,却见岸边的王五与程庭华竟转身离去。 陈拙兀的一慌,忙唤道:“师父、师伯,你们要去哪儿啊?” 他正待发足去追…… “轰隆”一声,春雷炸响。 运河边上的一艘老旧渔舟上,陈拙一个激灵突的睁眼,天空哪有月光,乌云厚积,雷声阵阵。 周围接连冒起动静,船舟里钻出几个弟兄,收着晾晒的衣裳。 徐三爷抱着孙子出来把尿,见陈拙呆愣在渔舟上一动不动,忍不住招呼道:“陈爷,要下大雨了,您赶紧进屋棚啊。” 陈拙有些怔愣茫然,一张脸无来由的苍白起来。 他抿了抿发干的唇,回头望了眼岸边,竟莫名生出一阵心悸之感。 不消顷刻,豆大的雨滴倾盆落下。 “轰隆隆~” 天空雷声滚滚。 “嗷!”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