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 作为当世权倾朝野,又威震江湖的蔡相爷,这个人的府邸,比皇宫更像皇宫,也比六分半堂的总堂更气派,比天泉山上的金风细雨楼更恢宏,外表看似寻常,内里雕梁画栋,穷奢极欲,富丽堂皇。 这个人的府上也有高手,太多的高手,除了天下第七以外,尚有比其还要可怕的六人,便是与“四大名捕”齐名的“六合青龙”;这也是元十三限的亲传弟子,各得了一门真传绝技,可成“六合青龙大阵”,用来护卫蔡京的安危,保其周全。 还有“七绝神剑”……七绝,自然是七个人,七个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剑道高手。 更有当朝的一品大员,龙八太爷。 丞相傅宗书。 刑部高手朱月明。 …… 若说京师是个龙潭虎穴,那蔡府便是真正藏龙卧虎的地方,极凶极险。 他们也收到了关七断臂而退的消息,商议着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决战。 尽管蔡京在朝堂中已算得上只手遮天,但对于京师武林的势力他也有些眼红,“六分半堂”那盘根错节庞大的势力网,“金风细雨楼”遍布大江南北的帮众弟子,谁不想据为己有,握在掌中。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博弈交锋,周旋来去。 夜已三更,雨势渐弱。 相府之中,深处灯火通明,而近处则是亮着几盏欲灭未灭的残灯,映着庭院楼阁,长廊走道,还有七个拭剑、打盹、发愣、出神的人。 七人各居一处,有的横身而卧,有的抱剑而坐,有的斜倚着,有的坐着,有的喝着酒。 看似毫无规律,不见章法,但却气机相连,浑然一体,好像他们只是一个人。 但忽然间,当中一个阖目打盹,昏昏欲睡的年轻人徐徐睁眼,一双惺忪睡眼抬起的同时已望向了院内的某个方向。 直到一只漆黑的野猫从假山后窜了出来,这人才重新垂下眼皮,合上眸子。 但他刚合上眼的刹那猛然又睁开了眼,纵身飞扑出长廊,飞进雨中,身形去势如剑惊空,横身一掠,似贴地而飞,竟是位已达人剑合一的剑道高手。 雨势一分为二,这个年轻人已站在了假山上,锋利狭长的眸子凝重且惊疑的望向假山后的一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翕动鼻翼却能嗅到一股弥留未散的血腥气,还有一缕肃杀、霸烈,强烈到让人心惊胆颤的杀机。 但当他再去感受的时候,血腥已无,杀机一散,一切仿佛幻觉。 就在刚才,这里居然有个未知的可怕高手凝视着他们。 来人是谁? 青年剑客后心发寒,不假思索,已发号施令,“搜!” …… 神侯府内。 夜静无声。 半掩的木窗轻颤,再瞧去,堆满藏书,摞满经卷的房内已多出一人。 陈拙换回了青袍,盘坐在床,冷白的面颊蓦然涌出一股异样的潮红,左半边紧绷的筋肉一松,一串轻微的骨裂声立时蔓延而下,如破竹之声,席卷他半边身骨。 撕裂般的剧痛连他也皱了皱眉,唇上的血色刹那消失,苍白的吓人。 朝天一棍,好生了得的一棍。 陈拙沉念内视了一番,徐徐睁眼,若非生出神念,今天这一棍他就算接下来怕也凶多吉少。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米有桥并非庸手,久战变数太大,唯有以命搏胜;而且若是让其走脱,后患无穷,便只能于拳脚开合间分出胜负,务求一击必杀,干脆利落。 走到这一步,只要戚少商那边不出差错,一切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米有桥一死,“有桥集团”就此衰落,但他所看中的并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而“神通侯”的身份,既能免去很多麻烦,也能方便行事。 米有桥虽是当世罕见的高手,然而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高手,那铁血大牢中可就高手如云,当中还有一位不世强人,绝顶剑客。 而且,有那无极仙丹还怕没有实力,实力一足,到时候那些京城权贵保准又会再贴回来,文臣武将,皇亲贵胄,借着“神通侯”的身份,便是庙堂朝野都能插上一手。 届时江湖、朝堂,皆大有可为。 陈拙脑海中忽然想起真定遇见的那人,岳鹏举。 当日他并未多说什么,萍水相逢。 这一世,有的人注定是要成为名震千古的不世人杰,无需打扰,自成定数。 但他相信绝非只有一面之缘,日后再见,当是于沙场战阵并肩杀敌的时候。 而眼下该做的,是扫清这条路。 想到这里,陈拙心念一顺,缓缓合上了眼,气息一沉,没了动静。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陈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照常吃饮,看了几卷万寿道藏,临摹了几幅字帖,似在等着什么。 花园内忽听一阵练剑的动静,令原本冷清的神侯府添了几分人气。 陈拙推门出去,就见一方碧池前有一冷面青年穿了件无袖短衣,正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累的练剑,剑光倏忽来去,凌厉快急,狠辣刁钻,剑尖遥指,惊的碧波泛起层层涟漪。 似是觉察到有人,青年一顿剑势,擦了把脸上的热汗,扭头瞧来,一双碧眼最是惹人注意。 陈拙细瞧了对方几眼,温言道:“抱歉,打扰你练功了。” “无妨。” 青年轻一摇头,神色虽不及无情那般冷寒,但也好似不善言笑,面容刚毅,脸颊略黑,轮廓冷硬的似那山石棱角,眉宇间藏着股常人所不能及的隐忍,精悍的像是只丛林间窜出的野兽。 但这种强烈的气机却绝不会影响别人,反而有种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