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望着陈拙凡事都一副波澜不惊,喜怒不见的模样,朱侠武总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他贪,贪权,贪名,贪利,几乎无所不贪,但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人心本欲向来如此,他只是更加随心所欲罢了;但面前这个人却好像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淡薄一切,明明那些别人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在对方面前却变得像是寻常之物。 虚伪!! 不错,朱侠武视这般反应为虚伪,尤其是这些自负侠名的人物。 陈拙眸光动了动,“我也贪,但我贪的和你不一样。” 他像是看见了朱侠武那起伏跌宕的心绪,以及心中所想,和那股对自己的厌恶。 朱侠武哦了一声,“那你又在贪什么?” 陈拙道:“你不会懂的。” 朱侠武笑容顿散,几乎就在这句话说出的半瞬,眼神阴狠,动手出招。 陈拙眼前一花,一记势大力沉的少林拳已到身前。 “砰!” 霸道拳劲砸落。 朱侠武脸上却没半点得手的喜色,他这一拳足以碎石开山,但落在陈拙身上,这人本该爆射倒飞的身影也确实飞了出去,然速度却轻飘飘的,像是风中卷飞的落叶,顺着他的劲力,拳势,向后晃晃悠悠荡出一截,浑似没了半点份量。 “唔!” 朱侠武独目充血圆睁,双掌一开一引,接连隔空一拍,风雨中顿见多出两只雨水所汇聚的惊人掌印,飞出丈余在陈拙胸前炸开。 未等陈拙落地,朱侠武内力狂提,脚下如有罡风逆流上天,雄浑气息澎湃席卷,面前风雨立时齐齐分开,犹如分浪开海。 他脚下一蹿已到陈拙面前,右手一抬,气血上涌,内力灌注之下,骨肉仿佛洋溢着金色,虎口一开,已独臂擎天般掐向陈拙左侧腰肋,另一只手连扣其肩颈要害,腋下空门,爪劲撕空,出手狠辣绝俗,确实当得起厉害二字。 这般气候,必是浸淫多年,日夜苦修的结果。 可他五指一动,眼前近在咫尺的陈拙又是轻飘飘的想被罡风吹起,向后一飘,竟是难以触及。 “杀!” 朱侠武眼睛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又惊又疑,还有一些绝望。 他已明白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眼前这人是个大高手不假,但太高了;论攻,远有那惊世骇俗的箭法,近则更是登峰造极,莫说交手,连近身都难以做到,还精通了那神秘莫测的精神法门。 但如今已没退路了,看着雨中飘飘荡荡的陈拙,朱侠武目眦尽裂,气机愈发狂暴,已凝聚了毕生内力,只图一击。 陈拙双足一稳,像是要圆他此念。 “好!” 朱侠武见得时机,沉声怒喝,带着满腔怒火,宣泄了出来。 双拳一举,如狂龙过境,大步狂奔,脚下石板四分五裂,仿佛巨石碾过。 只到陈拙身前一步,他弓步一沉,递出了沉重无比的双拳,风雨都在塌陷,发丝狂乱后拂,露出了那张扭曲无比的面目。 “就凭这一拳,伱总算能换回个体面的死法!” 陈拙说话的同时身侧双手十指已一根根攥起,握成了拳。 而后,出拳。 他也是双拳。 双拳当空一撞,身后水池中立见数道水柱冲天溅起。 陈拙呼出口气,轻咳了两声,放下了苍白的双拳,没去看朱侠武,也并未回到树下,而是走到不远处的一座亭中。 亭内有人,那是个独臂披发的奇伟男子,正狼吞虎咽吃着桌上的酒菜荤腥,像是饿急了,如当年的陈拙,嚼都不嚼,腹中咕噜有声,猛送狂咽,吃相骇人,像是早就在这里,目睹了一切,除了陈拙,无人得见。 朱侠武看着亭中那人,瞳孔一颤,像是看见了极为骇人的东西,张了张嘴,“关……” 话说一半,已扑通跪下,垂了头颅。 双臂齐根而断,血如泉涌。 陈拙端然坐下,神色复归平和,正斟了杯酒,慢饮着,对面的汉子突然一顿狼吞虎咽的架势,皱眉一扫桌上的酒菜,“这一桌东西谁送来的?” 陈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细品了品,抬手指了指已无气息的朱侠武。 “他!” 酒菜有毒。 但对于二人而言,也只是片刻停顿,转眼又吃饮了起来。 只把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男子方才长呼出口浊气。 “那‘神州盟’立盟,你不去看看?” 这人一抬头,面上带着狂态毕露的笑意,俊美无比,更年轻了。 正是“迷天盟”七圣主,战神关七。 陈拙斟酒慢饮,“不去了,我不过就是推动的人,再者庙堂得势,江湖得权,风头太大了也不好,况且今时今日,不论我去不去,我也都是号令武林的人物。” 关七颔首,“不错,我若能有你想的明白,也就不会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了。” 陈拙没想到这人居然会率先来找自己,但也不算意外。 “现在也不迟。” 关七淡淡一笑,眸中透着精光,望着对面的陈拙,神色有些微妙。 “你不是此间之人吧?” 四目相对,陈拙也不遮遮掩掩,“不是!” 他的身份来历毫无根底可言,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再者他一身能耐与此间截然不同,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关七既是悟得精髓,又明悟虚空,有此猜测也是理所应当。 关七又呼出口气,“看来我果然没猜错,放眼天下,也就你够资格与我并肩而行。” 陈拙忽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