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佛山。 时已深秋,一场急雨来的突然。 稠密的雨氛里,结实的车夫踩着黄包车的踏板,鞋底带起阵阵水花,赶了好一阵儿,才停在街角小喘了几口气。 汉子穿着件背心,擦了把脸上的热汗,又问:“小兄弟,你要去哪儿啊?也不说个明白。” 车上人静静坐着,穿着身简单的便装,头戴鸭舌帽,配着那黑白两色的头发着实有些古怪,眉目间隐隐透着股子邪气。 “都没了啊。” 陈拙看了看,瞧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既觉熟悉,又觉陌生。 他轻问:“听过金楼么?” 车夫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街边的广告正在播放着最近轰动全世界的大事儿。 日本东京将举办“天下第一武林大会”,不限年龄,不限性别,更加不限国籍,任何人都可报名参赛,限期半年正式开始,而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奖金足有三百亿之多。 并且传闻一个半月前,东京还落了颗陨石,上面刻有成仙的秘密,还有一篇奇经,也会成为此次比赛的奖品之一。 消息一经传出,各国武夫就跟疯了一样,纷纷准备涌向东京。 与之相伴的,经纪人这个行业也跟着兴盛了起来,还有各方的财阀,各国的势力也都心动不已,除了那令无数人心动的奖金以外,最重要的便是那颗陨石。 陈拙尽管已知此方天地不是他所经历的那个世界,但还是难免失望。 当真是一点痕迹也不留啊。 车夫歇了歇,思绪像是转过弯来了,忙说:“小兄弟,你说的是共和楼吧,那都没了好些年了。” 陈拙眼神一亮,回道:“没关系,就去那里看看。” 如今“武林大会”已有火云邪神和那日本首相筹备,他正好可以在这神州大地转上一转,找找当年的影子。 内力真气,靠的是日以继夜的苦练,但精神修为的成长突破,凭的却是心灵上的感悟。 车夫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脚下再次发力,骑着黄包车便扎进雨中。 “小兄弟,你是来旅游的?听伱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啊。” 陈拙瞧着眼中倒流的建筑,微笑道:“算是吧,故地重游,过来瞧瞧。” 车夫很是健谈,他还是头一回遇到陈拙这样的客人,尽管瞧着古怪,可那一身气态一看就不寻常,忙笑道:“呵呵,小兄弟说笑了不是,那共和楼听说还是清朝那会儿建的,里面发生了不少大事,还有很多大人物,你年纪轻轻,怎么着也不算故地重游。” 陈拙笑而不语。 只说就此一路无话,车夫左拐右拐,最好骑进了一条老街。 一直骑到街尾,车夫指着一片破落古旧的房屋说道:“到了,看见没,就是那里,听说当年抗日的时候被炸了,后面就荒了,然后几经战乱,也就没影了,接着新盖了不少房子,如今也都上了年头。” “多谢!” 陈拙环顾扫视了一圈,塞给对方几张港币,等到车夫欢喜离去,这才撑开带来的雨伞,立在一角檐下,静观着眼前的天地风雨,旧街雨巷。 雨氛绵绸,老街冷清,不少墙壁上还写着拆字,只剩一间裁缝铺半掩着木门,和一个搭着棚子的书摊。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背心裤衩人字拖,躺在一张凉椅上,手里摇着蒲扇,晃悠着身子,如在小憩,脚边还趴着只圆滚滚的肥猫。 街面上,几个小孩少年追逐来去,叽叽喳喳。 陈拙伫立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世道变了,什么都变了。 正当他在雨中出神望着,那书摊上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眉头时而纠结,时而舒展,表情也是变了又变。 许久,老人翕动着嘴唇,似是终于忍不了,开口道:“小伙子,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陈拙瞧了对方一眼,摇头道:“你认错人了。”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起身又仔细瞅了瞅,然后一拍光秃秃的脑门儿,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记性,又糊涂了,总把梦里的人和现实里的分不清楚。” 陈拙莞尔,正打算离去,不想那老头又喃喃道:“我就说嘛,那位神州盟盟主怎会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陈拙的步伐刹那僵住,身形剧震,如遭雷击,然后又回头看去,表情诡异,沉默了片刻,他才轻声试探道:“你先前说了神州盟?” 老头坐在躺椅上,摇了摇蒲扇,一面理着书摊上的书,一面慢条斯理地道:“是啊,梦里梦到的,不光梦到了神州盟,梦里我还进去了金楼,看到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英雄豪杰啊。” 陈拙这下真是吃了一惊,他又重新打量起了老头,他看的不是对方的容貌,而是对方眼底的神态,恍惚中时光岁月如在交错,这老头形貌易改,竟变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老头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梦里我是个家,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场梦,但我总能记得很清楚,时间一长,总是把现实和梦里的一切弄混,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 家? 陈拙一瞬间便联想到了什么,这人他见过。 老头擦着书壳上的水沫,也不理会陈拙的反应,似是将其视作珍宝。 陈拙走近一瞧,等看清老人怀里的书册,脸颊一抽,眼皮更在不停急颤,瞳孔一缩,脸色都变了。 那是几本,但纸业泛黄,分明有些年头了。 “神州聚义?” 陈拙随手翻开一瞧,整个人却是愣在当场,盖因书中的内容竟是当年在金楼里发生的一切。 他霍然回头,直勾勾的盯着摊主的背影,眼神阴晴不定,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