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四周已拉起了隔离带。 不少市民还有江湖中人凑着热闹,围拢了过来,探着脑袋朝里张望,有胆子大的,趁着看守之人一不留神便偷摸跑了进去。 可无一例外,这些人俱是有进无出,一入那蜃景之内,意识无不生变,忘却本我,纷纷改名换姓,有的成了其中的车夫小贩,有的成了里面的三教九流,不知岁月,难窥真相。 人堆里,一高大的和尚稳住脚步,看着那覆盖了原有真实世界的幻象蜃景也是啧啧称奇道:“忒是了得。” 他心底里已在暗自回忆过往江湖里有名有姓的绝顶高手,但凭精神意念走到这一步的还是首见。 见周围人多眼杂,和尚又换了个地方,趁着四下僻静,闪身跨过了隔离带,走到那幻境之前。 自古以来,人之念想为虚,想的再多,皆无依而存,无形无质,无迹可寻;但佛修涅槃,虽不乏有锤炼肉身的外家功夫,动辄有降魔大力,却仍以精神为主,打坐参禅,感悟天地,俯瞰众生,追求的是心灵上的境界。 密宗有灌顶之说,还有huofo转世之言,修行的便是精神之道。 而这横空出世的高手却能凭精神念头将心中所想由虚化实,已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他如何不惊,又如何不喜。 和尚看着面前的幻境,伸手一触,只似触碰到一层无形水幕,下一秒天旋地转,人已跻身这片虚幻的天地间。 他眼神迷离,意识忽改,魁梧身躯低眼再看已多了一身长袍马褂,脑海中更是凭空冒出不少无来由的记忆,就连体内的功力仿佛在这一刻也都消失了一样。 但和尚只是晃了晃脑袋,眼神便重复清明,看着周遭一切凝神以待,开口称赞道:“好手段,可惜只是初悟,不然只怕连我也要吃尽苦头!” 他不再迟疑,双臂一划,飞奔狂赶,每步踏下,必是碎石蹦散,地面龟裂,强横的肉身宣泄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宛如蛮荒猛兽横推而至,单凭肉体之力已爆射向幻境的中心处。 不过几步,和尚扑掠如飞,从天而降。 他立于长街之上,视线直去,一眼望到头,就见街尾有一人闭目而立,不动如山,青衫寂然,低垂的面容竟然晦涩一片,仿佛混沌,不见口鼻。 一见此人,和尚浑身毛孔一缩,双脚下沉,上身低伏,如恶虎欲扑之势,怒目圆睁,张嘴只听一声震天狮吼骤然自他喉舌中挤出。 “吼!” 吼声如雷,本是隔绝外界的幻境就像投进了一块巨石,泛起阵阵涟漪。 吼声一毕,和尚身形一直,巍峨如山,沉声喝道:“老僧空我,领教阁下高招!” 陈拙仍是凝立不动,但他那一无所有的面部忽见光华扭曲一晃,仿佛成了一面明镜,镜中有影。 空我只瞧了一眼,不由神色大变,但见陈拙的脸上变出了一副苍老容颜;紧跟着这副面孔眉眼一动,往外一跨,遂见一童颜鹤发的老者自陈拙体内走出,身影由虚化实。 老者抬手一招,手提一杆长枪,直迎空我,淡淡道:“请!” 空我见状又是一阵心惊,失声道:“好家伙,无相之想,念化万相?莫不是真快成佛了?”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老者也是由念头所化,非是真实不虚的存在,但如今在这片由精神之力塑造出的幻境中,陈拙所念所想皆会化为真实,可谓心想事成。 换句话说,在这幻境中,陈拙便是创造一切的神,哪怕尚有缺陷,但如此手段,已有超凡入圣,通天彻地的架势了。 “嗯?” 却说空我一声狮吼,幻境中的所有人纷纷扭头瞧来,继而数十道身影爆射纵跃,已到近前。 “啊!” 空我如今战心火热,哪会顾忌其他,双拳一握,重心下沉,体外乍见点点金光汇聚,一口巨大的铜钟虚影凝实如真,已于半空飞旋盘转,搅动的风云色变,竟是达摩四大神功之一的《金钟罩》。 而且论及威能气候,绝对比之陈拙当日于罗刹堡内施展的要更为高深。 巨吼之下,金钟摇晃一撞,所有人俱皆倒飞而出,摧枯拉朽。 与此同时,一截枪尖已仿佛洞穿虚空般笔直而来,枪尖寒芒大盛,惊艳四方,光华夺目,一出手便是极为可怕的杀招。 不光是金钟罩,空我还是初逢这般敌手,保险起见,他内息一提,顿见脚下冲起一团黑光。 竟然又是《易筋经》,还是黑级浮屠,更是黑级之中的极致,脚下黑光宛如滚滚狼烟,染透了大半天空,于幻境中冲天而起。 “铛!” 枪尖一落,一声恢宏巨响在幻境中回荡开来,只如真的砸响了一口大钟。 空我环臂而立,眼露不屑,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便在那枪芒与金钟罩僵持之际,空我双手上下虚扣,已是单凭肉掌将那枪尖攥住,翻手运劲,长枪立如麻花般扭曲变形,最后碎断。 反守为攻,他一招得手,左脚挤进一跨,身形一侧,双拳齐齐推出,罗汉出洞,吼声如雷。 拳劲一出,面前强敌刹那如尘消散。 空我冲着陈拙凝声道:“你变得这些人一点都不好玩,还不睁眼一战,更待何时?” 说话间,他浑身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凶意,如无形之矢,遥遥落在陈拙的身上。 陈拙低眉垂目,眼皮急颤,青衫卷荡,本是一片混沌的面容上忽见睁开了一双眼睛。 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有此变化,之前只是看那画中的种种,心有所感罢了,又看了看周围,感受到了个中经过,方才在沉思中恍然道:“原来如此,众生无相,无相众生,《无相心经》。” “轰!” 一团气劲,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拙拂袖一挡,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