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披着斗篷的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露在外面的,整个身体都藏在斗篷里,不见面目,神秘莫测,就连斗篷下除了一件青衫似乎也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颗眼睛。 视线相汇,斗篷下的人在令飞云快要咽气的时候忽然问:“你叫什么?” 话语一出,说来也奇,令飞云只觉得眼前天地又亮了,喉咙里堵着的逆血宛若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他胸口的刀伤也不疼了。 他鬼使神差的坐起,脸色反而更白了,下意识摸了摸中刀的位置,然后忙不迭起身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在下令飞云!” “令?” 斗篷下的人看着对方的眉眼轮廓,只觉有几分相熟,脑海中过往的记忆已在飞快涌现,直到停在一个惊才绝艳,旷古烁今的绝世奇才身上,他才转过了视线。 而这个人,除了陈拙,还能有谁。 看着令飞云,他却是想起了当年与自己同行论道的一个人。 除了没有后者那惊神骇鬼的绝俗资质,这人仅凭气态倒是与之有七八成相似。 如今时局易转,陈拙没想到自己竟然到了本尊降临此间之前,几乎横跨千年岁月。 见陈拙不言不语,令飞云也是心生忐忑,纵观他过往所见所遇,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仅凭一句话就让人起死回生,实属首见。 而且他绞尽脑汁却是想不出江湖上何时冒出这么一尊人物。 不过这些念头转眼俱消,令飞云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由悲从中来,然后冒着大雨,起身将之扛起,一头扎进了雨中。 陈拙不曾多言,而是朝着那尊泥像吹了口气,残破的神像立时化作一篷尘埃,转眼便散去无形,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神台。 陈拙走了上去,坐了上去,岿然不动,比神像更像真神。 如今他脑海中有太多的东西须得梳理,还有恐怖的伤势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加上时隔千年,或许能一窥那破碎虚空的秘密,以迎千年后的终极一战。 檐下风雨错落,雨线如帘,字迹浮现。 【运主:陈拙】 【世界:边荒传说】 【命格:贪狼入命】 【气运:三品甲等】 【命数:半步天命】 【天赋:集运】(注:贪狼吞天,噬敌集运。) 提示:命随运改,运随人为。(注:运主其势已成,日后若开山立派,布武传功,可集门徒弟子之运,聚宗门之运;若建立皇朝,争霸天下,可得苍生大运;运至极巅,可另往他界,也可重返过往所历世界。) …… “天命?” 看到这一次的命数,陈拙眸中精光一烁,陷入沉思。 他如今精神之道所至的境地,前无古人,只怕后也无来者了。 尤其是吞了那大黑天,一方天地的武道想法更是为他所有;甚至有那么一刻,陈拙似觉洞悉了天地间的一切,哪怕一草一木的变化也能悉数了然。 可惜,重伤之下,肉身损毁,精神之力更是几近枯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就像做了一场梦。 雨中的字迹很快隐去,庙外传来了令飞云掘坟挖土的动静。 直到所有异响消停,才见一个满身血污泥泞的身影失魂落魄走了进来,然后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的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陈拙看在眼中,感受着对方心底那股伤心欲绝的悲意,平静的眼泊里多了些许波动。 对于这个江湖来说,兄弟相残的场面每天都在上演。 江湖来去,尔虞我诈,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早已成为过去,也化作了平常。 但陈拙非是淡漠了生死,而是他距离这般身不由己的生死已隔得太远了,就像路边的花花草草,花开花谢,内心早已无法再有涟漪。 凭他的修为,莫说让人暗算,就是不动分毫,任由刀劈剑砍,恐怕能伤他的都凤毛麟角。 不知不觉,陈拙才蓦然发觉自己已走上了一条超越苍生的路,而且站在了高处。 “生未必乐,死未必苦,俗世洪流,活在这世道,世人谁不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陈拙说道。 令飞云看着面前如神如佛、如仙如魔的陈拙,突然鬼使神差的弯腰垂首,以额触地,哑声道:“晚辈从今往后愿为前辈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前辈收我为徒。” 陈拙沉默了几息,如在思量,最后终于开口道:“起来吧,我便收你为徒。” 令飞云原本话一出口就心生后悔,只觉太过唐突,正想着如何挽回,哪料到陈拙竟然真的应允了,愣神过后便是莫大的惊喜。 他生怕陈拙后悔,忙郑重行了一记大礼,颤声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三拜!” 陈拙眼神怅然,慢声道:“本座收徒没太多要求,只要能恪守本心,坚守己道即可。你慕侠重义,也算合我胃口,至于天分根骨,对别人而言那是枷锁,对我来说就是狗屁,无需在意。”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忽然语气转冷,平淡道:“但你要记住,不得在人前提及为师的存在,更不准说是我传给你的武功,哪怕至亲好友都不行,否则,必遭天雷击顶而死。” “轰隆!” 像是在应和陈拙的话,庙外惊雷阵阵,炸响于天际。 令飞云一个哆嗦,忙道:“弟子省得了!” 陈拙点点头,眉心随之一亮,立见神华过处,原本陈旧的破庙已在发生莫大的变化,残垣颓瓦如在重新拼合,剥落的漆色也焕然一新,变得鲜艳;朱墙碧瓦,门前老树,一切的一切,仿佛倒退了数百年,重现出了昔年香火鼎盛的模样。 等到令飞云抬头,愣愣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