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农活就等阴凉时再做也不迟。可千万别中了暑气,身子要紧。”裴王氏夹了一片莲藕放在裴让之的碗中。
“嗯。”裴让之应声,自顾食之不再言语。他向来不愿在用膳时言语,有道是食不言寝不语,他颇为遵守。
裴王氏又夹了一块莲藕放置自己碗中,眼都未抬,唤了声“清桐”。
苏清桐听见裴王氏唤自己,将口中咀嚼之物胡乱咬了几口咽了下去,对着裴王氏粲然一笑道:“婆母。唤我何事?”
裴王氏未曾应声,自顾自地说:“你乃农户出身,这日头对你早已习以为常,你与士礼就交替着来。这天气凉些,士礼干,天气热些,你干。旁的时间你就到我这儿,我教你些管家、规矩等事宜,好配得上我们裴府正头大娘子的名分,省的出去丢我们裴府的脸。”
话至此,裴王氏抬眸看了眼支窗,见外头阳光还不算刺眼,又补充道:“一会儿用完膳,你就留下...”
“母亲。” 裴让之就出声阻道。
话音落,裴王氏抬眸看向自家儿郎。同一时间,苏清桐也在裴王氏和裴让之两人身上来回眄视。心中暗自琢磨:裴让之这是要为她驳裴王氏的面吗?
“怎么,我可有说错?”裴王氏语带威慑。心中顿时不快,她儿这是要为了苏女顶撞自己?
“孩儿不敢。只是一会儿清桐要随孩儿到地里收稻,多一人也收得快些。咱家中余粮不多了。”裴让之朝苏清桐使了个眼色。
苏清桐会意,立马就顺着话接了下去,“婆母,这稻要是采晚了,产量就低了,缴完税后,来年可就不剩多少了。咱家人口多,地产薄,恐是撑不到下一年稻熟,就得喝西北风去。”
苏清桐这话很好地戳到裴王氏的痛处。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京流放至岭南这一路,裴王氏有自家兄长的庇护,不至于过得太差。反而是入了这苏家塆之后,那日子过得她叫苦不迭。都怪她儿当时执意要与王家别离,不愿与其一起前往扬州投靠她家兄的挚友,非得留在这个偏僻山野。她何曾需吃这苦头。
裴家世代为官,别说农活了,就连那犁地之物是何物都不知,还种田呢。她更是从未接触过。她母族王家世代驻足京中的,从前祖上还做过太师,只不过更替新朝后逐渐没落,不然也不会与裴家结亲。
忆到这,她不禁委屈。
从前流放时再不济,也从未饿过腹。在苏家塆的这不到一年,她是真真受到了什么叫刀山火海的日子。有时数月不见半点荤腥,只有那清汤寡水的米汤。好不容易苏清桐送来米粮,结果她儿又给偷偷还了回去,道是什么要靠自己。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才要吃这倒悬之苦。
裴王氏沉吟片刻,只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字。她暗自腹诽,苏清桐,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你日日有人护着。
......
用完膳食后,苏清桐和裴让之回西屋换了件适合做农活的粗布麻衣。然一同到储藏屋挑着工具就步履匆匆地行至农田处。
裴家稻田很近,不过几里的步伐便到了。
裴家这宅院占地处可是个好地方,离溪流近,浇灌农田方便不费劲。而且,从此处跨过桥,绕过一条山路,在步行一二十里,便到闽县了。要想置办物品或贩卖粮食都要省上不少脚程。
“这稻子四月才刚播种,怎么也得下月才收。你向婆母扯谎就不怕她知晓了骂你呀。”苏清桐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在裴让之身旁晃悠着。
自从北屋出来,苏清桐的心情就大好。刚刚裴王氏那话一听就是要给她来个下马威。她本在心中筹划怎么顶回去时。没想到裴让之居然先出声打断了裴王氏的话,还编了个事由将她带离裴府。这实属让她诧异不已。
不过,就算裴让之不出声,她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她自小便睚眦必报,吃不得半点苦头。只不过越长大胸襟越宽广,她也明白了什么叫武力不能解决一切,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不会知晓的。”
裴让之甩下这句话后,便兀自下了田。现在稻还未到收割之时,就怕有些害虫啃毁了,使产量下降。如今他家新添一口,这田可不会新增。他宁愿看得勤一点,也要守着这片属于他下半年的口粮。
“为...”苏清桐这话还没说完,背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
“哟,这不是苏清桐和她的软饭郎婿裴郎吗?”
话中带讽,妖声妖气。除了苏清桐的死对头苏春,再无旁人。
这苏春是苏家塆耆长苏正义独女,其外祖父是隔壁莲花村的里正。
她们俩自小与她交好,亲如姊妹。不过自打前几年苏家塆族长长女带儿许文远回到苏家塆那日起,她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差。到后来更是见面就斗嘴掐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裴郎君,昨夜我们家桐桐伺候的功夫如何?可没有弄伤你吧。”苏春走上前揽住苏清桐的肩膀,一副嘻皮涎脸的模样朝裴让之高声问道。
裴让之听见此语,勃然变色。实在难以想象此话是由一个未出阁女子所言的。他背过身不去理会,与这种人有何交谈之必要。
苏清桐知裴让之一向对此行为厌恶至极,她将苏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重重拍掉,低声警告道:“今日我不想与你动武,你速速滚回你家去。不然我定让你这张驴脸四分五裂,再也见不了人。”
苏春吃痛地看着被拍打的手背,上面起了一圈不太明显的红印,她甩了几下。不顾苏清桐警告,又对着裴让之好一顿讥嘲,“裴郎,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差到难以说出口?需不需要我找人帮你调教调...”
苏春“教”字还没说出口,苏清桐就扬起拳头朝她脸上打了过去。
苏春被苏清桐这一拳打得生生摔倒在地,她抚着左颊,震骇地看着苏清桐,“你胆敢打我!”
“我不但打你,我还要让你哭着求我不到打你。”话毕,苏清桐火气填胸,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和苏春扭打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