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之所以说稍稍,是因为忻贵妃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染着大红色蔻丹的手指握的很紧,梅妃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还欲说些什么,却碰上了忻贵妃的眼睛。
慵懒的眼睛里好似泛着水雾,对上时,梅妃低下了头。
忻贵妃看着梅妃,却是对二公子道:“本宫这些日子,头疼的厉害,胸口也有些闷,听说公子前不久治好了皇后的偏头痛,本宫想,这样的小病应该难不倒公子,虽说请太医来也不是不可,但公子更让本宫放心。”
二公子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金丝,刷的一下便缠绕到忻贵妃抓着的梅妃的手腕上:“谢娘娘的信任,不过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把脉,好让渊清楚病症。”
说话间,金丝颤了三颤,二公子收回金丝,复又缠上梅妃垂下来的另一只手腕。
忻贵妃静静的看着,答了一句:“也是本宫多嘴了,公子是名医,心中自然有数。”
二公子这一诊,便诊了许久。
帘内一片寂静。
忻贵妃目光流连在二人身上,梅妃渐渐的紧张了起来,但二公子的神色如旧,根本看不出什么信息。
谁都不知道,面色如旧的二公子内心的震惊,不过震惊后他又是了然,沉思片刻按捺住情绪,转动手腕。
刷,金丝从梅妃手腕上脱落,迅速缠上了她的额头。
梅妃想要惊呼,不过她也知道此刻的情况,所以忍住了。
接着,金丝缠上了她的脖子,梅妃不自然的歪了歪头,于是耳后那块区域便暴露在二公子眼下,让他看了个清楚。
这次,金丝被收回,放进了药箱。
二公子稍稍弯腰:“冒犯了,娘娘。”
被折腾了一番的梅妃有些别扭,听见二公子这么说,急忙摆了摆双手,同时又摇了摇头。
忻贵妃看在眼里轻笑一声:“无碍。”
这墨色的宫里,竟还有这般纯净的人,好像个孩子。
二公子取出纸笔,研墨写了起来,避开一些他要隐瞒的,挑了几个可以让人信服的,又写了几条常规的,便开始开方子了。
一副安胎药,还有几副养身子的药。
最后,是一剂猛药。
二公子说:“这些药娘娘先喝着,至于这一副,若能水到渠成,便不用了。”
忻贵妃接过,心下明了。
想必这最后一副,是怕梅妃生产时出岔子吧。
“本宫知晓了,劳烦二公子了。”
二公子此时本应该告退,但是看到梅妃那张还十分稚嫩的脸,他便多说了一句:“娘娘是有天佑着的,不必担忧。”
这话在忻贵妃听来只是依据简单的奉承,但梅妃听懂了,她抬头,对二公子笑了笑。
笑容如孩童般真挚,眼底是喜悦的光。
她的双手,叠交在小腹处。
她的眼睛,在对二公子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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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山!未山!快出来!看本公子给你带什么了!”远远的便听见这欢快的声音,还有小厮的阻挠:“三爷,不能进!公子还在看诊呢!”
“怎么进不得?”话语间,一红衣青年闯了进来,径自走到二公子身边,不偏不倚的靠在了二公子的身上,“本公子偏进!哼!”
此时二公子正要下针,小厮眼睁睁的看着青年靠上公子身去,幸运的是,他的公子手没抖。
小厮张大的嘴巴合上了,长长的呼了口气。
“嘿!有什么好紧张的?”谢公子好笑的站直,然后伸手揽住了二公子的肩,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肩膀,“未山医术摆在那儿呢,出不了问题的!你得相信你家公子!是不是,未山?”
二公子又扎了一针,眼睛抬都没抬:“你来做什么?”
谢公子撇撇嘴:“呐呐,上好的琼桃玉露,我刚拿到手,闻都没闻就给你送来了,我好吧?”
谢公子语气欢悦,满满都是夸我吧夸我吧。
二公子嘴角弯了弯:“喝酒伤身,哪怕是再好的酒也一样,拿回去吧。”
“未山,你也忒无趣了吧!偶尔!就偶尔!偶尔尝一尝也没事嘛!”谢公子终于从二公子身上下来了,他看了看二公子手里的银针,看了看被二公子扎成刺猬一样还毫无知觉的病人,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不明白,这怎么就能救人呢?”
二公子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反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受了这酒吧,酒已送到,你若无事,我不留了。”
“哎哎哎!本公子屈尊来看你,你难道不请本公子喝两杯么?不请也就罢了,竟然还逐客!明未山,你再这样我们要友尽了啊!”
二公子终于抬头了,他面前的红衣青年双颊绯红,眼底有些许的恼怒,让本是俊美的脸更加绝色,眼见得青年正要扑过来,二公子忙道:“好了我的谢三爷,你等我诊完这一人,我们再叙?”
谢公子理了理头发:“这还差不多。”
谢公子转身,忽然一抛手里的酒坛子:“小家伙,接住了!”
小厮哪里知道他回来这一手?当时吓得魂都没了,急忙半曲膝盖,伸长双臂,张着十指,眼睛紧盯着半空中的酒坛,身躯不断挪动调整位置,这才稳稳当当的接住了。
然后才发现,这坛子竟然是木质的而非陶瓷。
便听得谢公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未山,你家小厮也太蠢了吧!哈哈哈!”
二公子淡淡的回道:“和你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