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婚宴,被一种热闹又尴尬的氛围围拢。 人人都看着太子喜气洋洋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人人又都能看得出太子脸上是强颜欢笑。 面对这种尴尬的境地,王公贵族们在和太子祝酒后坐下的一瞬间,大家的眼神不由往别的桌看去,除却帝、后没有来,其他皇子可是到齐了的。 大家各自的脑子里,开始盘算起其他皇子未来上位的可能性。 四皇子和太子同龄,生母是端妃,家世可以和郑皇后匹敌。 七皇子,是皇上众多皇子中最聪明伶俐的一个,曾经多次得到皇上夸奖,其生母的家世也仅仅稍逊郑家一些。 八皇子…… 众人在心中把几个皇子都比对了一遍,唯独漏掉了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隐在席间。 刚刚他主动向太子举杯表示庆贺,被太子无视掉。 赵承霁一向被赵承治视为狗腿子般的奴才看待。 尤其今日,赵承治在这样愤懑的情况下成婚,依然还要强颜欢笑,到赵承霁这里,他懒得装了。 不少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连赵承霁自己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 他把敬酒的手自然的收回来,自己一口把杯中酒喝掉。 旁人不知,他就喜欢这样傲慢的赵承治。 赵承治能把所有人当成敌人,独独不会把他当成敌人。 他表面上看着是太子身边的狗,实际却是蛰伏收尾的狼。 他可以让自己如狗那般蜷缩起来,只等一个暴起毙对方命的时刻。 皇上、皇后不来婚宴? 呵呵,这只是个前菜而已,好戏在后头。 想到这里,赵承霁又给自己斟满酒,喝酒的时候,他的眼光还不忘落在各有心思的皇子和大臣身上。 男女分坐,苏念云看不到男席那边的暗流涌动。 女席这边,有郑皇后母家的几个命妇领着,倒也不至于太冷场。 苏念云在席间呆的嫌沉闷,加上庆阳公主总是时不时的瞪上她两眼,她索性借口解手起身离开。 “唉,你们看到了没,苏念云她是自己来的……” 等苏念云一走开,女眷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陈绍安现在才是个举人,一官半职也没有的人,纵使娶了公主也没资格出现在太子的婚宴,更何况她只是个太后义女,她自己能出现在这里,都是谢天谢地了。” 今日婚宴的气氛特殊,大家不敢随便谈论皇家是非再给自己家惹是非,便只能把目光放在最有争议的苏念云身上,从她身上得一些宣泄压力的出口。 “当初啊,苏念云凭着太后对她的看重,一意孤行嫁给陈绍安,我还以为两人之间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感情呢?” “原来那陈绍安不仅没有才华没有官职,还早早养了外室,太后怕她受苦给的那许多嫁妆,想来都让陈家给榨干了吧!” 说话的,也是一个刚刚成亲没多久的妇人,能和公主、命妇坐一席的,夫家自然也不简单。 但是,她的丈夫大她太多。 两人老夫少妻,浑然没什么夫妻间的情趣可言。 加上她成婚时,满京城都是对念云公主为真爱冲破樊笼的赞美,这让她对自己的生活滋生太多不满。 这些不满,从她的生活中满溢出来,最后全部转移到苏念云身上。 所以此时,她极尽嘲讽之能事。 “可说不是,前些日子陈老夫人开美人面,那卖的面脂都把人家的脸给搽烂了,这事都惊动了京兆府,陈家可赔了不少钱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有些深闺妇人没听过这一段,当即拉着说话那人仔细盘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详细说来听听!” 官家女眷,整日关在后宅,竟比市井的普通百姓还八卦。 “那陈老夫人真是个眼高手低的,看中了玉面琼脂赚钱,却不想精心研制美容配方,竟然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架不住大家的盛情请求,那了解内情的妇人便把美人面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 “……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玉面琼脂的东西,可不是她能随便模仿的!” “说起玉面琼脂,你们看我这脸,我就是从玉面琼脂开张就用他的东西,是不是比从前更滑嫩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们也看看我的,我可是一直用那一套金色的。” “只是,这一月才推出十套,根本不够我用的,而且还要和别人抢……” “还有他们最近新出的那个胭脂,搽上之后,脸色瞬间就变的红润自然。” 不论是宫里还是有钱人的府邸,大家现在都是知道玉面琼脂的东西好用。 说着说着,大家就变成了攀比谁买的玉面琼脂的东西多。 这不怪她们走题,爱美原就是女人之天性。 而且,的确是玉面琼脂好用,才让大家如此趋之若鹜的。 想当年桃花面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高的讨论度。 一向脾气暴躁的庆阳,难得沉默的坐在席上不闹妖。 本来她还想听这些人多抨击一下苏念云,给自己解解闷,不想,听着听着就成了她们的美容养颜交流会。 她有心想让她们重新扭转话题,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 今日母后刻意嘱咐了,让她收敛脾气尽量少说话,千万不能给太子哥哥惹麻烦。 宫中的形势她看的出来,经此一役,母后威信大不如前。 庆阳意识到危机,她帮不上母后什么忙,只能尽可能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