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七年冬月二十六,京都还未下雪,漫天星辰似乎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夜晚天上无一丝光亮,当鸡鸣第一声的时候,裴家大房的灯都陆陆续续亮起来了,接着灯光开始蔓延至整个裴府,裴府门口两个威严的大狮子上都系着大红花,深红的大门上方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地上铺着长长的延伸至宫门口的红毯,从正门进去是裴府的影壁也贴着大大的喜字,整个裴府张灯结彩,亮如白昼。下人仆妇都统一着装,腰系红绸带,笑容满面,步履轻快,虽热闹,却并未发出一丝嘈杂的声音,井然有序俨然世家大族风范。
古朴的雕花大床上,正值妙龄的少女正在酣睡,脸上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胡乱的散在她光洁的额头,给她增添了两分慵懒的魅惑。“大小姐,四更天该起了”身边的嬷嬷不禁叹了口气,如这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嫁入皇家肯定会睡不着觉,也只有她家姑娘,完全不当一回事,睡得如此香甜,看来以后一定要时刻盯着她家姑娘以防行差踏错。在嬷嬷唤了第三声的时候,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身姿如弱柳扶风,腰肢不堪一握,虽才及笒,但是傲人的身姿已盈盈不堪握,一双丹凤眼潋滟逼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听到大小姐起床的声音,门外等候的宫中女官,喜娘,伺候的嬷嬷丫鬟鱼贯而入,浴桶里已经倒入了温度适宜的水,水里撒满了花瓣,一旁的喜娘安安咂舌,这个季节的鲜花可是千金难求,里间的架子上挂着太子妃大婚的凤冠和礼服,礼服都是内务府在大婚前按太子妃的身材量身定制,裴嘉芙沐浴完换上太子妃礼服后,大红色的缂金丝双层宫装边缘处绣了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一颗赤金镶嵌的的红宝石领扣,外罩一件品红绣双孔雀霞帔,宝蓝金线色花鸟纹十二幅留仙裙,绣了白鸟朝凤花样,尾裙拖地三尺,边缘金丝滚边镶各色彩宝,行走时熠熠生辉。裴嘉芙如瀑的黑发闪着莹莹的光泽,穿上宫装的她宛如天上神女,庄严又圣洁,饶是见惯了宫中各种绝色妃嫔的女官也摒住了呼吸。喜娘开始给她开面上妆,全福夫人也到了开始给她梳头绾发。院子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祝贺恭喜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三房中,裴三爷已起身前往正厅,二太太则第一时间到了裴嘉茵的房外嘱咐婢女务必照顾好七小姐,也带着丫鬟仆妇前往婆婆的松涛阁了。裴嘉茵在娘亲到来的时候已经醒了,醒来看着熟悉的一切她还是有些恍然如梦,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是裴家的一分子,她有义务守护整个裴家,可如今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女童,力量实在是有限,已经经历了一世的她知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九天后的太子妃回门,在那之前必须要养好身体。
此时的松涛阁从里到外喜气洋洋,等三太太到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里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了,她走进去的时候主位上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着暗红色交领缂丝松鹤撒金上衣配靛蓝十二幅湘裙,头戴暗红缀碧玉抹额,这就是裴府的主母裴谦的发妻赵氏,管家权早在裴家大太太进门的那一年就交出去了,如今儿女皆已成家,赵氏就在这松涛阁颐养天年了。看着三儿媳走进来,请安后,赵氏就问起了裴嘉茵的事,其实在头天晚上赵氏就收到了太医进府的消息,派人去打听就知道裴嘉茵落水之事,只是三房把消息封锁了赵氏也不好贸然派人去探望,三太太赵箐箐笑着回答道:“回婆母,小孩子贪玩只是打湿了衣服受了点风寒,太医说精心调养两天就恢复了。”说起来三太太和赵氏的娘家都同属赵氏一族,算得上是远亲,所以赵氏对三太太也格外宽容,对三房的子女也格外宠爱一些。
昨天乍然听到音音落水赵氏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坐在一旁的二太太刘氏听闻这事也是惊得不行,忙道:三弟妹可要好生照料音音,万不可留下什么病根,需要什么药材跟我说,其他的不敢说,只要是说得出名字的药材我都能弄到手。”三太太回到:“我替音音谢谢二嫂了,有需要我一定跟你说。”而此时坐在下首的四太太也随声附和。裴谦总共五子一女,裴家家训男子过四十方可纳妾,故前面四个儿子都是正妻所生,裴五爷乃是裴谦通房所生,另有一女裴明玉乃侧室王氏所出。裴家四个嫡子都已成家,裴家五爷年仅二十,未入朝为官,外地经商,庶女裴明玉则嫁给瑞王长子为侧妃,育有一子朱津禹。大太太到松涛阁的时候已是一盏茶后了,大太太过来请安后,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就一起去了大房帮着操持裴嘉茵出阁事宜。
此时的大晟皇宫里,皇太子朱朝晖身穿明黄色蟒袍到太后,皇帝,皇后宫中行三跪九叩礼,到皇后宫中时,皇后看着身姿挺拔,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儿子脸上难掩喜色,仔细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离去了。皇太子大婚当天,太子并不亲自出迎,皇宫门口,内务府预备了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八名女官担任随侍,分别到东宫和裴府静候,步军统领已经开始清理宫门到裴府的道路。
吉时降临,仪仗队在轿前开路一路吹吹打打抵达裴府中堂,裴谦带领一家老小在中门迎接,裴嘉茵在一众全福夫人和喜娘丫鬟仆妇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随侍女官服侍她上轿,裴家上下老小皆跪地恭送,坐在轿中裴嘉芙忍住内心的酸涩,若嫁给寻常男子,则是她跪地拜别长辈,如今她是太子妃,君臣有别,一旦踏入宫门,以后想见就难了。
八名内监抬起轿子,灯笼,火炬,乐队在前引路,女官随从出大门骑马,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随后紧跟着的就是太子妃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当轿子到了宫门口,裴府的嫁妆还没有抬完,见过这次大婚的百姓都暗暗咂舌,嫁入天家,裴府的地位又要水涨船高了。
到了东宫,仪仗队撤去,众人下马步入,女官随轿子到东宫伺候太子妃下轿,引太子妃入宫。随后举行合卺仪式,太子朱朝晖步入内室看着宛若明珠盛装的裴嘉芙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两人红着脸喝了交杯酒,太子轻声叮嘱了几句便出门招待宾客,此时的东宫到处张灯结彩,内务府早已安排了宴席设宴款待皇室宗亲以及朝中大臣和太子妃族人。傍晚时分,当太子踏入寝宫的时候看着昏暗的新房内头戴凤冠一身礼服端坐在大红绣花缎面的床边的裴嘉芙,心跳不由得快了很多,